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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缨到达库房,只见满仓库一团乱,工匠们询问吆喝的声音快把屋顶都要掀掉。
苏馨容哑着嗓子立在派料台前指着面前几个人大骂,原来是各处都抢着要先拖料过去好干活,她这里没排开,两厢便僵持起来了。
长缨看了两眼,拿起一旁鼓槌来往地上画了一排五六个圆圈,然后击了两声鼓。
等到众人安静了,她指出围出在苏馨容身边的几名小吏,示意他们站在圆圈处:“每人搬个台子在这里,同时下批条派料装车。
“谁再拖怠,去谭将军面前领罚。工匠们谁不排队按规矩来,则去徐将军面前领罚。”
场中静默了两息,苏馨容怒道:“沈长缨,谁给你的权力插手我的事情!”
“不好意思,是谭将军差我来的。”长缨慢条斯理答着,同时目光漫过众人。
被点到的小吏随即散开去搬桌子,而工匠们先是嗫嚅着,后来也都推推搡搡地按她说的站好了队。
方才还乱成一锅粥的库房立时成为了长缨的主场,苏馨容咬牙瞪着,却也无可奈何。
长缨见着秩序稳了,便也绕到木料场看了看。
这边厢虽然也是苏馨容手下的人负责押送,但是因为黄绩安排人在管着,倒没出什么乱子。
徐澜因为船坞要用料迟迟未到也到了库房,原待是要斥责一番,不料到达一看却井井有条,排成了几条队伍的工匠极有秩序地轮流着排队装车,而一排过去的台子后坐着的小吏也都正卯足了精神头办差,火气也不由消了一半。
远远站着的苏馨容将他神情全数收进眼底,心念一转,也把恨着沈长缨的那颗心且给按下了,走过去道:“方才工匠们不听话,欺我是个女子,在这里跟我较劲,我便动了点真格的,把他们给降住了,徐将军瞧着可还有哪里不妥?我再去调停。”
徐澜道:“这是你安排的?”
苏馨容面不改色:“这是我的差事,不是我难道还会是别人?”
徐澜没说什么。打量了两圈,他说道:“去当差吧,别误了事。”
说完又问她:“长缨有没有过来?”
苏馨容微吸了一口气,依旧面不改色地指着码头:“方才见着她往那边去了,许是去寻霍将军了吧。”
……
长缨在木料场呆着,手下小吏们给她搬来了椅子又捧来了茶,一个个殷勤得跟侍候猴王的小胡狲们似的。
她坐在小杌子上抿了半碗茶,黄绩就回来了。
“那两个典史是王照的狐朋狗友,据他们说,王照跟提举司的长官关系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跟河道上的官员却都有密切往来。
“包括钱韫,每每有事差遣时他也会首先安排王照去办,但是具体跟河道上的谁有往来,究竟是不是钱韫,他们看模样也不清楚。”
长缨对结果倒不算意外,王照此人虽是个小喽罗,但他有弱点,他要求财,若不谨慎,他将一无所获,对方抓准他这点,便吃准他不会在外胡说。
“上回抓了那几个人,王照没有什么反应吗?”她问。
“有。”黄绩道,“王照在侧面打听那几个人下落,而且似乎已经听说了那日咱们抓人的事,也因为这还打听了咱们督造司,我觉得他是已经有了疑心。”
长缨听完沉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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