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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同粗略的给他讲了讲苏梅和李仲毅的纠纷。
柯志喜沉默半晌,苦笑道:“十年前,我的确和他情同手足,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但亲兄弟都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更何况我跟他呢。”
顾景同问:“怎讲?”
“自从他妻朱氏死后,我便和他没有来往了。”
楚姮皱了皱眉:“朱氏的死,与你何干?”
“我当年在清远县专做白事,李仲毅和我数年邻居,关系极好,便开玩笑说,若家中死人定让我来操办,给我封一锭大银子。后来没多久,朱氏难产而死,李仲毅委托我送灵去朱氏的老家下葬,中途露宿郊外,我不小心被毒虫咬了手,一双眼睛也被毒瞎了……”说到此处,柯志喜似乎十分难受,他凝噎片刻,又道,“我当时瞎了双眼,方寸大乱。回到清远县便怪罪李仲毅,说他不该让我去送葬,没想到李仲毅反而污蔑我,说我为了挣白事钱,为了得到那所谓的一大锭银子,故意咒他家死人,还骂我心肠歹毒,一双眼睛瞎得好!”
柯志喜抑制不住的愤怒,他身子微微颤抖:“这种人,我还跟他做什么朋友?第二年,我就搬来沣水,与他不相往来。”
楚姮又问:“那关于李仲毅和朱氏,你知道些什么?”
柯志喜幽幽道:“夫妇二人算是相敬如宾,但李仲毅应是喜爱朱氏多些。李仲毅根儿就在清远县,祖祖辈辈都是货郎,没什么好说;至于朱氏……她老家在通川十里湾,地方偏僻,但景色不错,有一处百花谷非常出名。当年李仲毅去那边卖货,遇见朱氏,一见钟情便下聘将人求娶来了。后来没多久,我跟李仲毅朱氏他们一起去十里湾游玩,正好遇见朱氏的父母吵架,好像是因为朱父在外面鬼混……倒也记不清了,在十里湾没待多久,便回了清远县。因我去过十里湾,找得到地方,李仲毅才让我给朱氏送灵。”
他话音一落,神色黯然:“若知道有此后的事,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下来。”
旁听的顾景同有一事不明,他问:“为什么朱氏回乡下葬,李仲毅不随行?”
“李仲毅生病了。”柯志喜蹙了蹙眉头,“病情来势汹汹,整个人都烧的不行,昏昏沉沉路都不好走。”
楚姮只关心苏钰到底是谁的孩子。
她只问重点:“当初朱氏产子,那个死去的孩子,你见过吗?”
柯志喜摇了摇头:“并未。”
苏钰落寞的低下头。
但柯志喜又说:“不过……因为那个死去的孩子不受李仲毅喜欢,他让朱氏的好友苏氏,带去乱葬岗埋了。你们大可问问那个姓苏的,她当年把孩子埋在哪儿。”
便在此时,杨腊插话道:“这个早就问过了,乱葬岗被推,现在成了坪山,好多地方都种上果树,不可能找到。”
楚姮听到这话,表情怪怪的。
她问苏钰:“是上次种桃树去过的坪山?”
苏钰点头。
楚姮咬牙咒道:“好你个蔺伯钦,竟然带我去乱葬岗。”她一脸不忿,似乎早已忘了是自己死皮赖脸跟去的。
顾景同摸了摸下巴,问:“柯志喜,你知道朱氏他们一家有遗传小脚趾畸形的毛病么?”
“当然知道。”柯志喜嘶哑着声音,抬手比划,“朱氏、朱氏的爹、朱氏曾祖,全都是这样。我去十里湾正值酷暑,他爹光脚在田里插秧,我见过的。双脚小趾都是团成一块儿,看着很奇怪。”
“那苏梅呢?”
“苏梅我不清楚,但搬来沣水之前,还听说她生了个双脚脚趾畸形的儿子。”
“柯志喜,你还知道什么?”
柯志喜蹙眉,想了半天,道:“我不知道了。”
杨腊从袖子掏出传唤文书,正准备给柯志喜看,可突然想起人家是个瞎子,忙又悄悄塞回去。
他咳了咳,道:“柯志喜,按律例我得把你带去清远县衙录口供,你应该不会反对罢?”
柯志喜虽然模样可怕,但为人算好,他摸索着门框,有些局促:“我看不见,一路上怕是会给官爷添麻烦。”
顾景同摆手:“无妨,来回我会差人护送你回来。”
柯志喜微微颔首:“如此便好,我们何时启程?”
“我们在明月镇还有别的事要办,恐怕得明早才会前往清远县。”顾景同说到这儿,看了眼楚姮。
楚姮似乎明白他的意思,忙道:“等会儿就去蔺老夫人的住处。”
柯志喜还挺热情,他指了指自己的铺面,道:“我铺里还有空房两间,官爷不嫌弃,今晚可以暂时落脚。”
棺材铺里阴冷黑暗,散发着腐朽的霉味,门口挂着的寿衣被风吹的呼啦啦响,白幡挽联飘来飘去。
杨腊和另外两个衙役一脸拒绝:“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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