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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黄氏亲自来裕王府,把李清闻和谢家的事给说了一遍。
“唉,你大姐夫也是个知礼的,知道疼人。只可惜摊上那么个娘,都快考试了也不得安宁。”提起王氏那个恶婆婆,黄氏也没什么好声调,“这回啊,那老虔婆当着我的面和你姐姐认错,那低声下气的模样,我和你姐姐可总算是出了口恶气。我心里头也高兴的很呢,回去破例和你爹喝了一盅酒,晚上睡觉都险些笑醒过来......”
这结果却不出李清漪的预料——似谢俊成那样的聪明人,自是能明白自己要求的:不过是叫王氏有错认错,李清闻和两个孩子过得舒心,李家上下得个安心。谢俊成哄李清闻和王氏简单,哄黄氏也是轻松。
聪明人办事,总是不会叫人担心的。怪不得,大家做事也总喜欢找聪明人。
李清漪闻言不过是抿了抿唇,淡淡一笑。她笑起来的时候,黛眉如画,明眸皓齿,宛若三春之光,极是动人。
她抬起手,亲自斟了杯茶递给说得口干舌燥的黄氏,问她:“姐姐的身子怎么样了?”
黄氏接了过来,喝了口茶,慢条斯理的用帕子擦了擦嘴角,面上笑意满满:“好多了,我走时,她还起身送了我出门呢。我瞧着——荣哥儿和梅姐儿都在她边上,谢家家事也都交她管了,事情一多,哪里有精神想那些有的没的?想得少了,自然病也就好了。”
李清漪见着黄氏这少见的、发自内心的笑容,想得深了,心中却忍不住一酸,微微有些感慨。
在她少时的记忆里,自己这位母亲识文断字,生得美貌又颇有些情怀,时不时就要掉几滴眼泪,当真是一朵叫李百户这个三大五粗的汉子恨不能把捧在手心里护着的娇花。可是,这么一个美貌柔弱的女人却也生生的被自己三个女儿磨成了俗世里一个普通母亲。就像是黄氏自己常常抱怨的——长女和次女这两桩不如意的婚事,可不是叫她一日日的担忧、一夜夜操心得睡不着觉?现今的黄氏,早已不复当初美貌,便是鬓上也已有花白之色,只是那双柔润的杏眼中,依旧如旧时一般的温柔慈爱。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好在,自己回来了,李清闻的事情也解决了大半,终于也到了黄氏放心的时候了。
李清漪极是感念黄氏慈母之心,缓缓的伸手握住黄氏的手掌,轻轻摩挲着她长了茧子的手指,温声道:“娘且放心,事情总是会越来越好的,我们一家自也是越过越好。”
被女儿这样一看,黄氏心里软得很,好似心头浇了一层热腾腾的金黄蜂蜜,眼一热险些又掉下眼泪。她怕在女儿面前丢面子,忙低了头用袖子掩了掩面,不自觉的握紧了李清漪的手,轻轻道:“是啊,会越来越好的......”缓过声气,她语气一顿,倒是柔声劝起李清漪,“你也是,趁着王府没伺候的人,赶紧和王爷生个孩子。你们都好好的,我也就能放下心了。女人家,有了孩子才有底气,更何况上头的那位又是那么个人。”
“这些我都省得的,”李清漪微微颔首,漫不经心的转开话题,“瞧娘说的,下头还有清容,娘且有得要操心呢。”
黄氏被她逗得一笑,那帕子掩住唇,嗔她一眼,含笑道:“是是是!那丫头,真是少不了要操心的......”
于是又说起李清容在家念书学画时候闹出的笑话。如今李家也算是有了些底气,虽说外头那些都一个劲儿的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黄氏家里出了两个秀才多少也算读书人家,自然知道女子读书的好处,一力的督促小女儿读书。后来瞧着李清容在画画上面颇有天分,黄氏便又求了李清漪给请了个先生——这可是正经行过拜师礼的先生。李清漪自个儿也很重视妹妹的教育,生怕给耽搁了,常常给家里捎些书籍或是笔墨颜料。
两人一说起这个,都是笑语言言。
等黄氏起身要走了,李清漪又特意令人从王府库藏中理出许多药材来,分出两份来,一份给李家上下,一份托黄氏带去谢家,口上只是道:“也算是我一片心意,娘莫要嫌弃。”而且,这些东西也算是安一安谢俊成那颗七上八下的心。
黄氏哪里会嫌弃,自是明白女儿的心意,握着她的手都不忍心松开,一步三回头,走时眼睛都红了。
李清闻的事情终于解决了,李清漪这个做妹妹的倒也松了口气,重又把精力放到了赈灾上面。
前有地震,后有春闱,一时之间,拖家带口来避难的灾民和上京赶考的学子全都聚在京城,一眼望去,上京人头济济。
景王府的粥棚更是人满为患,体弱些的都挤不到前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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