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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康熙没有知会,连我和慧雅都是改扮了男装,还贴了一撇小胡子。一行人扮作慕名来拜访的乡绅士子,直接由门房引到会客厅。门上连我都没有认出,就更没有认出康熙,父亲得到的通报自然也只是寻常乡绅来拜,待得出来时,一抬眼看见被安置在宾客座上饮茶的康熙,顿时给吓得不轻,双膝一软就要跪下,却被高士奇抢先一步拦住:“徐大人,这位便是直隶龙家来的龙三爷,专程来拜访徐老您的!”
父亲一怔,随即便意会过来康熙的意思,这次与上次不同,皇上不欲暴露身份,便故作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龙三爷,这可真是贵客!徐某曾闻府上老太太偶感微恙,不知现在可安否?”康熙微微一笑,拱手作揖道:“老祖宗甚安。”我在旁站立,这时也躬身向父亲行礼:“小的给徐大人请安。”父亲颇有些诧异的看了我一眼,片刻才流露出“原来是你”的神情,伸手虚扶,笑道:“这位小哥好。”又跟高士奇见礼:“高账房,好久不见,这次来,莫不是来盘去年那本子帐的?咱们徐家做生意,可从来都是清清楚楚的,高账房这么大老远的来,莫不是地下办事的出了什么差错?”
高士奇打个哈哈,道:“徐大人的帐,那是再清楚不过,这次来,是咱们家三爷的意思。”康熙笑道:“老祖宗说你的生意做得不错,特意让我亲来拜访,联络联络彼此感情。”几个人一阵哈哈,我在旁边看得一脸无语,这戏演得,感情你们都是北影出身的!
然后进了二门,我就悄悄的去见了太太,人不知鬼不觉得便换回女装,自然是仍旧安置在我的兰蕙苑,因园子成了康熙行宫,就算没人住也要长期有人打理,梓菱梓露便自告奋勇留在我屋子里,我和慧雅这么的突然出现在她们眼前,可把她俩吓坏了,各自以为自己在做梦,逮着自己一顿狠掐,看着她俩的傻样,我笑弯了腰。
“小姐?慧雅?真的是你们?你们怎么回来了?”
“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和慧雅跑回来了?”梓露心思单纯,关心的便只是我回来了,梓菱却想得深些,问的却是我怎么一个人回来?我一手挽起一个,偏头笑道:“放心,你家小姐我可是乖宝宝,回来肯定是有皇上准许的,你们只管安心侍候我就行了!”
梓露点点头,露出带着两个浅浅酒窝的笑,梓菱却仍有些不放心,问道:“那皇上呢?皇上怎么会让小姐一个人回来?是不是皇上也来了?”我看着她们两个,眨了眨眼睛,却做了个封嘴的动作,梓菱会意,瞪眼道:“不可说,说不得!好啦,知道了,我的小姐。”
我因并不知康熙安排,不知他是否有打算进园子来,更不知他是否允许我的丫头知道他到来的情况,所以只能一句不透露。这一次离别虽然不久,可是中间却经过了生死关头的大事,再见面彼此自然更加珍惜。苑里一切如旧,尤其是慧雅一回来,更加感觉像是回到了最初。我在两个贴身丫头的打理下,不由感概,皇宫千般好,哪及我在家一日。若能长住在此就好了……此刻一念滑过,只道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谁料到一念成戕,我这次回来,竟在徐家度过了很长一段岁月……此是后话。
父亲设了家宴,为皇上接风洗尘,得康熙圣意,便让全家都一起宴饮。家里除父亲、太太和管家张福德知道康熙的身份外,几个姊妹并大少爷,俱未见过圣颜,这是初次觐见,都有些紧张。待得一巡酒过去,见康熙和蔼可亲,平易近人,都是年轻人的心性,对皇帝好奇多过畏惧,便都渐渐放开来,谈笑起来。康熙自是甚少经历这样的与民间家庭一起吃饭的场景,因此颇感有趣,兴致很高。
因上次徐家封府时,王家的两个表姐都在府中,因此受了牵连,后来父亲复职,真凶伏诛,王家却一直没有来接两位表姐妹回去。面上说的是雅容雅璧和太太家里的两位姐妹亲,彼此又都没有多的女孩儿,就多叨扰几日,好让她们姐妹多亲近,其实不过是王家担心事情后续有变,怕受着牵连,父亲太太心如明镜,也不需说破,何况王家虽然是托词,太太这里倒是真心想留着雅容雅璧。
此刻座上连我在内,五个姊妹,俱都不及雅璧光彩照人,她在那里一坐,自然而然吸引全场的目光,康熙目不斜视,余光却扫过那里。我心中便替雅璧担心,若是康熙起意,她又是汉女,又不在旗,是万没有可能正大光明进宫的,若是因着临幸进去,只怕名声不好不说,没有名分在宫里却要举步维艰,便有我,也是惘然。
举杯饮酒时,瞥见康熙又是一道余光过去,心中暗自叹息时却又浮起一丝酸涩,只好再度举杯强压下去,于是自己毫无察觉间,便饮了好几杯,悄然有了一丝醉意。此刻正听见雅璧被康熙说的一个笑话逗的格格娇笑,举杯向着康熙道:“皇上的笑话讲得太好了,民女敬皇上一杯!”康熙容光焕发的端起酒杯,很干脆的一饮而尽,击掌笑道:“美人美酒,今日都得也!”放下酒杯,又对雅璧道:“方才已说了,不要叫皇上,要叫龙三爷。”“是,龙三爷。”带着酒意看雅璧,她略染红晕的脸便显得格外迷人,便越发有些心塞起来。一会儿担心姐妹,一会儿憎怨康熙见色起意。
终究是被酒意冲了头,我便也端起杯,敬向康熙:“三爷,妾身也敬您一杯,贺您再得佳人——”康熙眉头一皱,一双眼睛直直盯着我,席间一瞬间有些安静,雅璧的脸更红了,我朦胧的脑袋意识到什么,大着舌头转了话头:“嗯……那个……妾说错了,是贺您再得美……酒……”我醉倒在席间。
迷糊间被浓浓的酸梅汤熏得睁了眼,紧跟着就被谁扶在怀里灌下去大大一口,一阵熟悉的花露香味钻入鼻尖,不用再看我也知道是谁:“梓露……”
“小姐!你素来饮不得酒,一饮就醉,还饮了这么多!”梓露柔柔的声音飘在耳际,我却听着像是天边。
“哪有?胡说,我没醉……”
“梓露,小姐饮了醒酒汤,把她放下吧,当心等下吐出来。”这是慧雅那丫头在啰嗦,我听得出来。“慧雅,鹦哥还在外头,天要下雨了得取进来,大燕子可回来了,着小翠守着……”我迷糊说着一连串胡话,恍惚听见丫头们在笑:“小姐可真醉厉害了,连日子都过到从前去了……”
“嘘——作死呢你们!三爷在外头呢!”这是慧雅,咦,三爷?三爷谁啊?
“慧雅!慧雅!”我在床上一叠声乱吼起来,慌得慧雅连忙跑过来:“怎么了?小姐?”
“你们刚才说什么三爷?我的屋子里怎么能有男人?你们真是越来越混帐了,快叫梓菱给我打他出去!”我醉的迷糊,自是看不见慧雅和梓菱面面相觑哭笑不得的神情,只听见梓露崩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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