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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只有两人了,程爱华在安静地看樊香带回来的书。
她很沉迷,几次叫她她都听不见,樊香从屋里走了出来。
院子西南角是一个低矮的墙围成的没有顶棚的厕所,这里叫茅子,茅子底部有一个口通向猪圈,里面有一头黑色皮毛的猪哼哼着直拱猪圈墙。紧挨着猪圈墙北面,一棵高大的枣树矗立着,有些枝丫已盖过了屋顶。
家里没有了别人,她干脆去给猪食槽里放了一些从花朵那里兑换的饲料,外表很像糠,这几天,她总是趁人少的时候放进去一些,猪哼唧着吃得很欢快。不知是否错觉,樊香感觉它略肥了些似的。笑了笑,去做衣服去了。
程伯绍回来的时候,她已用缝纫机做好了一条裤子,正要喊程爱华试,却见她突然站起来,笑问程伯绍,“爸爸,这个字怎么念?”
樊香也凑过去看,程爱华看的这一页是讲比例尺的,开头写着“许多红卫兵小将……跋山涉水战胜重重困难到无产阶段革.命的中心、我们伟大领袖居住的地方——我们伟大祖国的首都燕京进行革命的串连……小将们在行动中,常常用到地图。你知道地图上的比例尺是什么意思吗?”
程爱华指的那个字,正是跋。程伯绍给程爱华讲了这个成语的读音和意思后,有些惊讶,“这个书是去年才出版的,你们从哪里来的?”
樊香没看出版日期,还以为是王老师家爱惜书才这么新,怪不得当时陈默不舍得的样子。“前天我去县里买东西,有个老师请我做衣服后借给我的。”
“这套书不错,正适合孩子们看。我原来还想着过年的时候捎回来两本呢,不过这次回来得急没来得及买,没想到你已借过了。”
樊香趁机说:“爱华认识的字已比我还多了,我这个当妈的觉得很惭愧,你能不能也教教我?”
程伯绍很高兴,“红袖添香夜读书,这是人间一乐。”
樊香装着听不懂,“什么?红袖和添香是谁,是白天要干活,所以要在晚上读书?”
程伯绍有些无奈地笑笑,“没什么,原来你是不乐意学,还嫌没空,现在想学自然没问题。”
原主没念过几年学,原来往往有这样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时间长了,程伯绍也就不再说什么,可心里不是没有些遗憾的。
不过他个性板正,即使两人没有办法交流,也没有说过嫌弃原主的话。也许,这也是原主为何对他念念不忘的原因之一。现在既然是她接管了这个身体,又考验过了程伯绍,自然希望两人的相处能更融洽快乐些,交流更顺畅些。
樊香拿出了程爱华的小学课本,“我好歹也上过几年学,字不会的可以问人,可以查字典,可有些题不会,你走了就不知道找谁,你给我讲讲。”
她找出一道题给程伯绍看:“解放前,地主阶级利用权势,霸田占地,收租放债,敲诈勒索,致使贫下中农债务丛集,如牛负重。有一个地主以80%的年利率贷给贫农张大叔20元,一年后贫农陈大叔要还多少钱?”
程伯绍过来讲了讲,樊香假装想了想就明白了,“原来是这样,除了还原来的20元,还要还上这原钱数八成,这就是80%的利率。这样的话,一年后陈大叔就要还地主36元钱。”
程伯绍眼露惊喜,“爱华妈,这是小学数学里的一个难点,难为你理解得这么快。”
她又不是真的不会,不过是以这种方式让自己懂得的知识有一个来历罢了,所以一道一道,只要程伯绍讲了她就很快明白,让程伯绍惊喜不已,越讲越觉得激动,很快已把小学五年级的题全讲完了。
“樊香你可真聪明!原来没上学太可惜了。”激动之下,程伯绍也不叫爱华妈了,而是叫起了樊香的名字。
程爱华也一付与有荣焉的表情。从她小的时候,就隐约知道爸爸和他们是不一样的,有时妈妈说了话爸爸一脸无奈,她知道那是妈妈说错了,不由替妈妈觉得难堪,现在妈妈被爸爸表扬,她真为她高兴。
不知是否在程伯绍心中,原主只是一个他的妻子,他孩子的妈妈这样一个符号,现在才是和他平等的一个人?
樊香这么想着,却道:“我是个大人,这些当然理解得快。爱华已学了那么多,我不能连个孩子也比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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