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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中。
自从时念醒来之后,整个像变了个人一样,每天发呆的坐在窗前,不发一语。无论别人对她说什么,都没有任何反应,她自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独自舔舐着伤口。
“时念,我求求你吃点东西好不好?或者,和我说一句话也行,求你不要这样折磨你自己。”柳如沁端着汤碗,直到碗中的羹汤冷掉,时念也没和一口。她一直依靠葡萄糖来维持生命,几日下来,人迅速的消瘦下去,一张小脸只剩巴掌大小,乌黑的大眼空洞的没有一丝光亮。
当当当的房门轻响打破了一室的沉寂,林辰起身开口,病房外站着一个快递员。“您好,有时念小姐的邮件。”
“这么晚了还有邮件。”林辰狐疑的嘀咕了句,签收后,将邮件拿进来,开始动手拆开盒子。
“是什么?”柳如沁出声询问,与此同时,时念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
林辰从包装盒中取出一支透明的玻璃瓶,瓶中承装了一团血肉模糊的液体,他一脸疑惑,根本分辨不出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但作为医护人员,时念与柳如沁自然是认得的,那是女人。流产后的胎盘,换句话说,瓶中承装的是尚未成型的胎儿尸体。
“赶快将那东西丢掉。”柳如沁急切的喊道。
然而,她话音未落,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划破了漆黑的夜色。时念双手抱头,痛苦的紧闭着双眼,“啊……”
“时念,别怕,那不是,那不是你的孩子。”柳如沁手足无措的将她拥入怀中,不停的安慰着,然而,时念的身体缩成一团,剧烈的颤抖着。
那当然不是时念的孩子,流产手术之后,那些东西就已经被处理掉了。只是,究竟是谁这么丧心病狂,在这种时候送来这东西刺激时念。
这显然是恶意的恶作剧,林辰快速的将东西拿起,推门追了出去,可是他站在医院大门口,四周一片寂静,根本没有快递车的半点影子。
那夜之后,时念整个人都崩溃了,精神时常恍惚。在柳如沁和林辰的努力下,时念虽然肯开口说话,但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游神状态,经常所问非所答。
医生说,人在受了巨大刺激之后,会出现一些精神异常,有些人意志力坚定,很快就会好起来,但有些人从此一蹶不振,最终走向衰亡。而时念的结局会是如何,没有人知道。
柳如沁试图去联系沈弈,同样求助无门。她每天都将沈弈骂上成百上千次,时念出了这么大的事,而那个所谓的丈夫却在国外逍遥,说不定怀中还抱着金发碧眼的德国美女。
想到这里,她就开始后悔,答应沈弈瞒着时念她母亲的事情。
日子一天天过去,时念的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她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只能依靠输液维持生命体征。人迅速的消瘦,瘦的不成样子。
晨起,柳如沁煮了清淡的白粥,时念从病床上爬起来,刚喝了两口,又不停的干呕,几乎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如沁,我真的吃不下,你不要逼我,好不好?”时念清澈的眸子已经干涸,连泪都没有了。
柳如沁却将瓷碗塞入她碗中,语气强硬,“时念,你还想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你不想吃,不想活,可你有没有为别人想过?如果你死了,你表弟怎么办?你爷爷奶奶怎么办?你忍心让他白发人送黑人吗?”
“别说了,如沁,别说了。”时念痛苦的用双手捂住耳朵。
柳如沁双手按住她肩膀,丝毫不允许她逃避,“时念,你还想颓废到什么时候?这些日子,林辰一直在为你担心,而你却一直躲在自己的壳中不肯面对现实。时念,孩子没有了,我知道你很痛苦,可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你一定要坚强起来,你是你爷爷奶奶唯一的依靠了。”
时念紧咬着唇,眸中闪过星星点点的泪光,她颤抖着拿起勺子,一口接着一口,快速的将粥吞了下去。
可是,米粥刚刚入腹,胃就不停的抽痛起来,她冲进洗漱间,惯性的将刚刚吃下的东西全部吐了出去。
水龙头中的水哗哗的响着,冲走了池中的污秽物。时念的身体缓缓滑落,瘫软的跌坐在瓷砖地面。她也想坚强一点,也想尽快的好起来,可是,她的胃根本不听她的,她什么办法都没有。
“怎么办,沈弈,我究竟该怎么办?为什么……”为什么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不在我身边。
或者,只要你解释一句也好。
时念痛苦的呢喃,双手捂住脸,泪珠透过指缝缓缓流淌下来。
“时念,你怎么了?”柳如沁冲进洗漱间,费力的将她从地上扶起,“没关系,时念,我们慢慢来。你先睡一会儿,一觉醒来,一切都会过去的。”
时念无力的躺倒在病床上,紧闭上双眼,她真的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一切都回到原点,她的孩子还在她的肚子里,一天天慢慢的长大。
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睡梦中,都是孩子凄惨的哭声,时念不停的挣扎,却无法从梦中苏醒,原来无论醒着,还是睡着,她都无法从噩梦中解脱。
林辰有事出去了,柳如沁把她母亲的事情告诉了林辰,林辰便去调查这件事去了。
清清冷冷的病房内,只留下时念一人,她瘫软的坐在窗前,茫然的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她用力推开窗棂,冷风顺从窗口灌入,扬起她细软的发丝。时念将手伸出窗外,微凉的雨丝落在掌心间,凉意瞬间沁入心肺。
“时念,你怎么坐在窗前吹冷风,你不要自己的身体了是不是。”柳如沁推门而入,略微恼火的关紧窗子。
“我没事。”时念温笑,“如沁,我有些饿了,你买些粥给我好不好?”
“你想吃东西?”柳如沁喜出望外,“时念,太好了,你终于肯坚强起来。”
时念含笑的眸子染了一抹沧桑。这些日子,她独自沉浸了失去孩子的痛苦之中,的确太自私了。她不仅是孩子的母亲,她还是母亲的女儿。
她的孩子没有了,她无法做一个好妈妈,但是,她还能做一个孝顺的女儿,她要尽快让自己好起来,她的母亲孩子啊等着她,爷爷奶奶还要她。
柳如沁买了温热清淡的粥给她,可是,她刚喝了两口,还是惯性的吐出去。时念紧咬着牙关,吐了再吃,吃了再吐,如此反复,吐的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柳如沁实在看不下去,哭着求她停下来。“时念,别再折磨你自己了,我们慢慢来,还是先让医生注射葡萄糖给你吧。”柳如沁说罢就要离开,却被时念扯住了衣角。
“不要,长期注射葡萄糖也会形成依赖。如沁,再去买些吃的给我,我一定能撑下去。”
柳如沁哭着又买了些粥和蛋花汤给她,时念总算勉强吃下了一些,之后便浑浑噩噩的睡下了。
另一面,沈弈用工作麻痹自己,让自己不去想时念的事情,他乘坐的航班,在经过十五个小时漫长飞行后,在叶城国际机场降落。
沈弈来不及倒时差,直接让吕飞开车去了公司。
他离开了这么长时间,公司虽然按部就班的正常运行着,但仍堆了许多急需处理的重要文件。
沈弈是典型的事业狂,工作起来的时候可以忘记一切。他回到公司后,第一件事是召开高管会议,之后去了几个工厂和工地勘察施工进度,等从工地离开,已近深夜。
他开车回了山顶别墅,推开。房门,等待他的是一室清冷。
看得出,时念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过家了。
高大的身体陷入真皮沙发之中,他轻咳几声,单手撑着额头,深邃的目光随意的散落。
就这样干巴巴的坐了一个晚上,手机铃声想起时候,已经是早晨八点多了,是吕飞的。
“先生,夫人的母亲找到了,现在在警方的手里,而且我还得到一个消息。”
“什么?”
“……”吕飞顿了顿,才道:“夫人流产,好像是因为除了车祸。”
“什么?”
……
沈弈早早的就结束了工作,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去找时念,苏影那边又出了状况。
原因是有黑粉想要苏影签名,结果苏影自卫,伤人。
“妈,究竟怎么回事?”沈弈去的时候付淑慧已经到了。
“在超市中购物的时候,苏影和人发生了口角,对方似乎说了些什么话刺激到了苏影,她突然病发,错手打伤了人,现在对方不依不饶,一定要起诉苏影故意伤人,我提出私聊,赔偿金也给到十万,可对方就是不肯答应。”付淑慧焦虑的回道,钱摆不平的事,往往才是最难办的事。
“妈,您先别急,交给我就好。”沈弈说完,转身向局长办公室走去。
在叶城,没有人敢不给沈少三分薄面,局长当即同意他将苏影保释,并且,封锁了一切消息,苏影必定是知名演员,事情若是传扬出去,有损她的名声。
苏影也受到了惊吓,神情呆滞,目光涣散,双手紧抓着沈弈的手臂,一刻也不肯放手。
“弈哥哥,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别怕,苏影。”沈弈将她抱到卧室的床上,并细心的为她盖上了被子。
苏影一直抱着他,头靠在他肩膀,眸中有泪光盈盈闪动。
沈弈一手轻拥着她,另一只手拨通了吕飞的电话,“帮我查一个人……嗯,我要知道他所有的事……”
挂断电话之后,沈弈为苏影倒了杯温水,喂她吃药。服药后,苏影不安的情绪明显好转了些,却依旧黏着他不放。
“弈哥哥,我想你,你想我了没有?”苏影枕在他结实的胸膛中,睫毛轻轻的闪动着。
“嗯。”沈弈敷衍的应了声。
苏影唇角扬起了笑,扬起下巴在他英俊的侧脸上偷了一吻,沈弈剑眉冷挑,有几分窘态,而苏影却嘻嘻的笑了起来。“亲一下而已,以前我们可做过比这更亲密的事。”
沈弈目光清冷,俊容严肃,“苏影,我是有妻子的人。”
苏影的笑容僵硬在唇角,红唇嘟起,有几分委屈,眸中盈盈的浮起泪光。“弈哥哥。”她低唤了声,突然伸开双臂缠上他腰身,泪落在他胸膛。
“弈哥哥,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我的心从不曾改变,我依然深爱着你。”苏影一张小脸整个埋入他心口,脸颊在他衬衫上来回的磨蹭。
沈弈眸色微沉,不着痕迹的将她推出怀抱,但下一刻,她柔软的身子又缠了上来,如此反复几次,沈弈不耐烦了,便任由她抱着。
“弈哥哥,我一直都没有从我们的过去中走出来,我总是梦到我们的学校,梦到我们并肩坐着的长椅,梦到我们的名字刻在椅背上,紧紧的挨在一起……”
“苏影,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沈弈温声打断她的话,学校经过几次的改造重建,那些老旧的木椅早已经被淘汰,就好像他们的爱情,时过境迁。
苏影哭泣着摇头,“不,没有过去,那些过往已经深深的刻在了我心上……”她微扬起下巴,楚楚可怜的凝望着他,哽咽道,“弈哥哥,如果没有时念,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吗?”
沈弈深邃如海洋的墨眸中掀起淡淡愧疚的波澜,对于苏影,他的确亏欠她太多,当年,若不是苏毅为了救他,何以让苏影在这个世界上都没有亲人》
毕竟,沈弈是有担当的男人。
“会的。”他轻声回答。
“真的吗?你没有骗我?”苏影冷眼迷蒙的看着他。
“嗯。”沈弈再次点头,轻抿着刚毅的唇角。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人生是没有如果的,事实是他遇见了时念,爱上了时念,从此,他沈弈的人生再也不能没有她。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沉思,沈弈拨通接听键,“好,我知道了……”他简单交代几句后,便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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