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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容心咬紧牙关死撑着,哪怕医生再来复查。她也不看,药也不吃。她要作死,谁也不愿意管,也不把实情往上禀告。
每一个人都忙着为过年准备,唯独肖容心这房冷火冷烟没有一丝节气的欢喜。
惠阿霓实在看不过意,悄悄儿为她送来些过年的糖果、衣裳,抽空带着云澈来陪她坐坐,说几句宽慰宽慰的话。但这些好意在一个死如死灰的人心里都是杯水车薪。
冷冰冰的房间,案台上摆的应景水仙都显得清冷。肖容心的胳膊细得宛如芦苇,根本抱不起壮实的云澈。云澈在她怀里扭得像猴一样,怎么都不肯和她亲近。阿霓拿糖硬哄着、压着,他才在肖容心怀里老实下来。
肖容心反复吻着云澈的脸,眼泪簌簌流到他的颈窝。云澈的小脸儿皱成一团,直把圆乎乎的小手伸向阿霓要抱抱。
阿霓向秋冉使个眼色,秋冉赶紧走过去,笑着说道:“云澈大概是困了,精神不好。我先抱他去睡午觉。”
秋冉将云澈抱走后好久,肖容心还在恋恋不舍的张望。
“肖姨娘,肖姨娘?”阿霓笑笑着拉高声音,把肖容心的目光招引回来,“你瘦得这么狠,真要请个好大夫瞧瞧才行。身体终究是自己的,所以医生还是要看,药还是要吃。”
肖容心笑笑,感激惠阿霓的体贴。
“还看什么,不需要了。现在我只担心嘉禾,只要他快好起来。”
“你别担心,嘉禾年轻,养养就好了——
“阿霓!”肖容心突兀地打断了她的话,立起身体,脸色严肃。
她的手紧紧抓着阿霓的胳膊,深陷的两只眼睛几乎要从眼眶中迸发出来。
“肖姨娘,什么事啊?”阿霓心跳跳的,感觉没得好事一样。
“阿霓,我问你。嘉禾是一个人去的胶山还是有其他人?那个男人是不是叫江山海?”
又是江山海!
阿霓在心里嘀咕,上次家翁大发脾气,鞭打嘉禾也是为的江山海。现在肖容心又来问她。
“姨娘,这件事你问嘉禾不更好吗?”
肖容心凄惨地摇摇头,痛苦地说道:“那孩子现在什么都不肯跟我说,我也不敢问……怕他……”说道这里,她孱弱的身体抖得如落叶一样,“阿霓,你不要瞒我,我只不懂,老爷为什么会鞭挞嘉禾,我的儿子到底做错了什么?”她的声音犹带哭腔,幽怨的眼睛大而绝望。大概哭过太多,眼泪都已经干涸。
她的痛苦阿霓感同身受,她同情嘉禾、也同情肖容心。他们的不幸甚至冲销了她对宜鸢的讨厌。惠阿霓不忍心不告诉她实话。
“我其实也知道为什么家翁会发那么大的脾气。肖姨娘,江山海这个人是不是和上官家有什么恩怨?但我看在郊山的时候,他对嘉禾确实是很好,非常地好,把他当儿子一眼高的疼爱。嘉禾身体不舒服,他还亲自下厨为他熬鸡汤。”肖容心面容呆滞,好久好久后,双手捂着胸口的衣服,凄楚地哭道,“冤孽、冤孽啊——”
“肖姨娘,你怎么呢?”肖容心的反常使得阿霓心里发慌,害怕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又引起新的矛盾。
肖容心伏在床上大哭,干瘦的脊背像龟壳一样突起,“他心里的刺,那是他心里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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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添岁月人添寿,过了年,每个人都长一岁。
过去一年,或多或少大家都有收获。博彦最平顺,结婚、念书在军部稳步上升。嘉禾波折最多,弃学从戎最后投身经济,金钱上斩获颇丰,本以为要昂扬向上,不想一个急浪被打翻下来。惠阿霓也有收获,为人妻、为人媳,从天真少女变成独当一面的主妇。她有时想想真不过气,去年还坐在家里收红包。今年做了媳妇,就要包红包给别人。而且上官博彦说,他是大哥,要包大份。
博彦没有金钱观念,自己兜里进项不多,花得比流水还快。弟弟妹妹们要零花钱给,兄弟们找他借钱也给,到了年底,真正要花钱的地方,还尽要她这个媳妇贴补。
不过转念一想,顾家的男人再坏也不会坏到哪里。
唉,嫁给这么个男人,她有什么办法?
除夕守岁,放炮,点灯。
忙碌了半个月惠阿霓实在撑不住,守岁的时候眼皮打架,像被膏药粘起来一样。云澈也坚持不住,不停揉眼睛要睡觉。
“看他困得,真可怜。”殷蝶香摸了摸儿子的头,笑着对佣人说:“小少爷不必守岁了,带回房睡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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