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携着锐利杀意的劲风直刺脑后,叶辞头也不回,手腕一转,拎在手上的酒坛飞射而出。
“砰!”
酒坛登时被击碎,那羽箭来势不挫,依旧凌厉射来。
叶辞冷哼一声,长身而起,大袖挥动,便要卷向羽箭。却在刚相触时便觉有异,猛地抽身后退。长箭从他袖中钻出,笃的一声钉在丈余外的一棵桐木上。
这一箭,竟入木三寸深,小半截箭身都深深咬进了桐木粗大坚实的树干中,箭尾的五色翎毛在嗡嗡响动中震颤出重重虹影。
叶辞悚然动容:“五翎箭?”
就在他惊异之时,脚下的枯叶忽地扬起,两道手指粗细的长索灵蛇般窜动,凶狠地咬向他的脚腕。
叶辞站定不动,任由长索缠住双腿。上方呼呼作响,不及抬头,一团黑影便已当头罩下。堪称粗制滥造的木笼轰然砸在地上,震颤间就似要散架了般,周围的尘雾蓬蓬扬起。
叶辞嫌恶地抬袖掩住口鼻:“出来吧!就凭这破笼子,也想困住我?”
“当然不是。”
清和的声音中,一袭青衫自几丈外的树影后缓步迈出。
“……是你。”叶辞的面色微微一变,顿了顿,忽地扬声问,“你叫什么?”
对他这话,对方丝毫不觉诧异,从容答道:“区区木怀彦。”
木怀彦?把这陌生的名字默念了两遍,叶辞眉头微皱:“直接说明来意吧。”之前在百里庄虽然只是短暂交手,但眼前这个青衣男子还是给他留下了不浅的印象。不只是他身怀“夺魂手”,更因他抱着伤体却仍要拼死作战。虽然那举动在叶辞看来十足的蠢,但眼下再见到木怀彦,他的心思已有了微妙得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木怀彦既然能跟踪到他,又设下陷阱在此相候,如果真是想要借陷阱见功,肯定不会用这么烂的笼子。他出现在这,不过是有话想说。至于他想说什么,叶辞用脚趾头都猜得出。
果然,只见木怀彦微微颔首:“请叶兄交出曼青。”
叶辞觉得有趣:“你明知道我是谁,还敢说这话?怎么,这次多带了几个人,壮了胆了?”
他这话说得十分难听,话中满是嘲讽之意,一般人听了早就勃然大怒了,木怀彦却不以为意,微笑着点头:“不错,不带足人手,还真不敢跟叶兄直接对上。”
他的口吻平静到近乎温和,面上带笑,却仍掩不住眼中的冰冷。这瞬间,叶辞竟觉得他这番神态十分熟悉,跟刚离开百里庄时的叶曼青很是相像。
叶辞顿时一滞,敛敛神,嘴上仍道:“既然这样,便叫他们都出来让我瞧瞧。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够格做我的对手。”
“呸!哪来的臭嘴啊!”齐楚骂骂咧咧地从树上跳下来,“什么天下第一剑,我看是天下第一贱嘴!”
他一见叶辞就满肚子火。这些天大家都处在低气压中,木怀彦本就是沉静的性子,忧恨交加之下,更是少言寡语,让人担心。
这倒罢了,他大哥楚南漠却差点吓掉他半条命。一到中鸿城,楚南漠不声不响地就上了青霓山,闯入青霓剑派,想取回玄冰剑,结果被顾风一和裴英联手困住。亏得楚南漠手上拿的是他的佩剑,顾风一诧异之下派人下山寻他。齐楚一得到消息就连滚带爬地冲上山,废了半天劲才说服顾风一暂时把玄冰剑借给楚南漠。事后,他暗自庆幸,幸好大哥没有下狠手伤了青霓派的弟子,否则就真的闯下大祸了……
林林总总这些事,让齐楚总觉得心下憋屈又愧疚。那日要不是他一念之差跑去追大哥,若是跟着木头回到百里庄,也许小叶子就不会被掳走了。就算那个叶辞再厉害,他们也能拖到大家赶回来。
现在见叶辞如此嚣张,更叫他怒火中烧。一现身便拔剑在手,随时准备冲上去捅上十几个窟窿。
叶辞瞥了他一眼,目光又望向他方才藏身的那棵树,枝叶轻动,一道黑色的人影立在树枝上,悄无声息,宛若幽灵。
身后忽然传来异动声,叶辞回头望去,只见白衣负剑的青年缓步而出。另一侧,半边脸上刺着墨字的灰衣女子也从树后行将出来。
“只有四个?”他挑眉,“方才射箭的人呢?”
“那个不算。”齐楚不耐烦地叫道,“有我们几个,就够对付你了!”
话音未落,一个声音就怒道:“韩陵你小子什么意思!老子怎么就不算了?信不信老子一箭把你串树上去!”
众人登时都闻声看去,只见一个蓄着络腮胡的男人气呼呼地从不远处的大树后冲出来。他衣衫褴褛,浑身上下脏乱不堪。背后斜挂了个箭袋,一簇簇的五色翎十分打眼。左手半拖半挂着一张乌木长弓,那弓看起来十分有分量,让他走起路来都歪歪斜斜的。他一张脸被浓密的胡子挡了大半,哪是鼻子哪是嘴巴都分不清,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仿佛一头桀骜的黑豹,无声地打量着眼前的“猎物”。
“……定天弓!”叶辞的瞳孔微微紧缩,忽地笑了起来,“绝世名弓竟落到了个乞丐手里,可惜可叹!”
“南宫误!”齐楚气急败坏地吼道,“早就跟你说过不许出来了!”叶辞脸上嘲弄的表情简直让人郁闷到内伤,齐楚简直是痛心疾首,“你说你要露脸,好歹把自个儿收拾下啊!堂堂南宫家二公子,脏得跟乞丐似的,你大哥知道了得连吐三升血!”
南宫误眼一眯:“闭嘴啊你!要不是为了帮你,老子才不会跑到这儿来。要是因为这个被我大哥逮住,我第一个不放过的就是你小子!”
“果然是南宫家的人。”叶辞的眼神微微一亮,透着丝兴奋,“能见到定天弓,被你们这么围一遭,也算值了!”
木怀彦、狄望舒和况风华互相看了看,都有些意外。他们只知道齐楚有个朋友会来帮忙,却没想到竟会是南宫家的人,更没想到他竟然是定天弓的继承者。
北耀王朝立国时有文武两大功臣,文守公韩峮智计百出,谋划深远,为明展翼定下立国大计。武定公南宫曜,战功卓著,多次在危急之中率领部下以弱胜强,奠定了北耀的立国之基。
只可惜在最后与肃宁王的决战中,南宫曜因故贻误战机,明展翼被困雪萤谷几乎身死。若不是明荧的突然降生,让大军寻得出路,这一战恐怕就成明展翼的亡命之役了。事后,死里逃生的明展翼怒急之下几乎要斩杀南宫曜。幸好韩峮等人苦口劝说,才将此事放过。
立国后,对南宫曜的封赏一如既往,爵位与韩峮并列,乃是人臣之极。只是将兵权从他手中剥离了,又在离京城几百里外赐了封地,相当于把他踢出了近臣的范围。南宫曜为人高傲,君主对自己起了疑心,原因又是出在自己身上,便二话不说领了封赏归家,从此闭门不出。他心中郁郁,引得旧伤发作,定元八年便病发去世了。
而这定天弓,就是南宫曜的所有物。南宫曜当初驰骋沙场,名震天下,一杆断魂枪使得出神入化。他箭术也十分惊人,百步穿杨之箭让敌将心惊胆寒。祖传宝弓定天弓配上五翎箭,万军之中取上将性命亦不在话下。
他过世后,南宫家由长子南宫无错掌管,天下人都当断魂枪和定天弓在南宫家中供着呢,没想到竟会在这里出现。看样子,南宫误似乎还是逃家在外的样子。
这番思绪不过是瞬间,林中飞鸟簌簌扑动羽翼,木笼中的叶辞忽地警醒:“哎呀,这时辰了!”他出来将近两个时辰了,再耽搁下去,包袱里的酒菜恐怕都要凉了。
“你的话说完了么?”边说着,叶辞边反手摸了摸背上的大包袱,又把那个装衣服的包袱缠在腰上,“我现在的心情不错,不想跟你们动手。”他看了眼木怀彦,“尤其是你。”要是再把这个男人打伤了,那个麻烦女人肯定会恨死他的。
木怀彦的面色微微一白,握紧的拳头轻轻颤抖,好一会儿才沉声道:“我再问一遍,叶兄肯不肯放了她?只要叶兄放她回来,无论你有什么条件,在下定会竭力满足。”
“条件?”叶辞觉得有趣,“我想要的,有什么得不到?还需要你来满足?”
木怀彦轻轻闭了下眼睛,又睁开:“看来,只有一战了。”
“我说了,我现在心情不错,不想动手。”叶辞无所谓地笑笑,神情傲慢又冰冷,“不代表我不敢动手。”他环视周围几人,“你们联手,我不一定能胜,但要脱身,却没什么难度。”
齐楚冷哼:“好大的口气!没什么难度?那你就脱身给我们看看!”
他早已忍耐许久,这时看事情再无转寰的余地了,挺剑便冲了上来。
剑气逼人,叶辞却不慌不忙,双足一跺,脚上的绳索便被震断。他伸手一推,那木笼子顷刻间就散了架。此时齐楚的长剑递到,他反手在剑身上一拍,借力退开三尺,精准地避开了身后刺来的银光短匕。
况风华一出手就是杀招。她不像齐楚那样还把这当成比武切磋,她很清楚,对于这等号称天下第一的高手,任何留手都是自找思路。既然谈不拢,那就只有不死不休的极端方式。其他人不知情,她却知道,这些天里,每一天木怀彦都心急如焚。叶曼青危在旦夕,她是不是又吐血了?她还剩多少时日?穆寒萧能求得极火寒冰髓及时赶回来吗?这些问题不只困着木怀彦,也困着况风华。只有尽快找到叶曼青,才能稍感心安。
银匕滴溜溜在掌中旋出炫目光芒,况风华的身形如鬼魅,前后左右腾挪不定,招招都朝叶辞的要害落去。被她狂风骤雨般的攻击缠住,叶辞忙着应付,一时间竟腾不出手来拔剑,颇有几分狼狈。
一旁观战的狄望舒长笑一声,拍剑而起,青霓派的剑法行云流水般展开。绵绵密密的剑光如风起云涌,将叶辞周身团团罩住。
便是在这般境况下,叶辞也忍不住叫道:“好剑法!”
狄望舒出身名门,为人又和善,剑法虽是巧妙凌厉,但开阖之间,却比况风华的匕首要温和许多。几个回合下来,叶辞反而愈见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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