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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对而坐的两人同时张嘴,却都被对方堵住了话头,一时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
“你先说吧。”周笏生笑了笑,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谦让道,“女士优先。”
“你的腿是怎么回事,是不小心出了事故吗?”
“你确定要听吗?”周笏生见逸逸问起这事,调皮地冲她挑了挑眉,开玩笑道,“听了我的秘密,就要对我负责了哦。”
逸逸明白他是想打破包厢里有些沉闷的气氛,也配合地哼笑一声:“反正你长得这么好看,真的赖上我了,我也不吃亏。”
“那就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周笏生娓娓道来的磁性嗓音将逸逸拉进了一个听起来带着点莎士比亚式悲情的故事里。
周笏生的爷爷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当年下海风潮兴起的时候,他也随着同村的兄弟一起出去做生意。在风口上的时候,猪都能飞起来。所以周笏生的爷爷也算是跟着大家一起挣了些钱,只是后来因为思念在家乡的妻子和儿子,他就带着在当时看来已经是很大数目的一笔钱,回了村子。没想到等他走以后,股市暴涨,房产价格更是连连上翻,一起做生意的兄弟们都赚得盆满钵满,一个个地成了大老板,在城里安家落了户。只剩他一个人,虽说是改善了一点点生活,但实际上还是要在农村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自此之后,他每每忆起这段往事时,都要忍不住感叹:如果不是那一念之差,此时的他或许也是那些出入豪车接送的大人物了。也因为这段往事,使他对原本深爱的妻子产生了怨怼之心,他总觉得当年他如果不是挂心在自己离家前就身体不佳的妻子还有孝顺伶俐的儿子,就不会这么急着往家赶。而他若是能够留得再久一些,或许结果就会不一样。
这种想法对无辜的妻子来说,当然是不公平的。但有时候人心并非是自己想控制就能控制住的。
爷爷最终还是入了魔怔,一定要已经长大的儿子休了自己的老婆取自己一个兄弟的女儿。因为自己曾在那个人穷困潦倒的时候救济过他,因此定下了儿女亲家,更重要的是,当年的穷小子早已咸鱼翻身,成了赫赫有名的大地产商。
被朴实善良的妻子教养得懂事明理的儿子自然是不会同意这么荒唐的想法的。他的妻子虽然出身不高但贤惠能干,更不用提两人已经有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于是儿子试图以自己的孩子还小,需要一个由亲生父母组成的和满家庭为借口来拒绝父亲,希望能通过父亲对孙子的怜惜来打消父亲的念头。
但已经生了执念的爷爷又怎么会听得进儿子的恳切规劝呢。他听了儿子的话,认为他只是放心不下还小的孙子而已,竟然在孙子每天喝的牛奶里下了农药,希望能通过孙子的死亡断了儿子的牵挂,以达到让儿子停妻再娶的目的。谁知道喝了加药的牛奶,昏厥在地的孙子因为被发现得及时,送医诊治后,竟然活了下来。只是农药终究还是对孙子的神经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使得他从此身体虚弱并且再也不能行走了。
而孝顺的儿子虽然很痛恨父亲这样不留情面的做法,但最终还是没有狠下心来,状告父亲蓄意谋杀。在他坚定地表达了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娶的决心后,心虚不已的父亲也只能消停了下来。
更为讽刺的是,事情发生后不久,爷爷的好友在听闻恩人的儿子已经娶妻生子了以后,告诉爷爷自己可以将他的儿子收为义子,两家人还是可以亲如一家地经常走动的。爷爷之前为了能搭上有钱有势的好友所做的那些错事,瞬间都失去了意义。
“后来父亲在那个好友的帮助下,自己也开了一间小公司,那就是的雏形。”周笏生最后总结道。
逸逸听完后,久久不能言语。她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周笏生,可这也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痛的伤痕也已经结了疤,此时再往上撒药,也已经没有了意义。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周笏生青涩的少年模样,那个一直受到家人疼爱的少年只以为爷爷回来后,又多了一个爱他的人。然而这个自他出生后就从未见过的亲人却给了他重重的一击:爷爷不仅不喜欢他,还想要他的命,最后父亲还选择了包庇爷爷。小小的周笏生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该是有多难过啊。
轮椅上的周笏生倒没想到逸逸会露出这么难过得神情,他反倒充当了劝慰的角色:“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除了身体差点,不能行走外,不是过得比很多身体健全,平安无灾的人都要好,并且更有意义吗。”
“可是那时候的你该有难过啊。”逸逸还是有些沮丧,她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询问周笏生,“我可以摸摸你的腿的吗?”
这话倒是真的有些惊到周笏生了。他是第一次接到这样的请求,身边的其他人包括他的父母,都尽量避免在他面前提到关于他腿的话题,有时谁在无意间提及了,都要诚惶诚恐地道歉好久,还从没人主动说要摸一摸他的腿的。
他轻咳一声,耳后漫上了可疑的红晕:“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随随便便地就要求摸一个陌生男子的大腿呢。”
“你就说同不同意嘛,要是你同意了,我以后就再不提,你之前瞒着我进瑶光阁真实目的的事情了。”逸逸望着他坚持道。
周笏生发现自己是真的拿她没办法,只好点了点头。
略带冰凉的修长手指抚上纯黑色的高定西装裤,手掌和西裤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响动。
逸逸感受着西裤下充实饱满的肉体,实在难以相信,这样的一双腿竟然再也不能自主行走了。她的心中蓦然涌上了那个曾让自己念念不忘的梦境,心里这湿漉漉的感觉是这样的熟悉。她努力让自己扬起笑脸,抬头看向这个早已在她梦境中出现过的男人,开玩笑道:“你曾经梦到过一只小兔子吗?”
“她是不是有一身纯白的毛发和一双像红宝石一般的大眼睛?”
“你真的也做了。。。那个梦!”逸逸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嗯,只是不知道我的小白兔能不能原谅我,没有在一开始就认出了她。”
逸逸装作犹豫了一下的样子:“我想。。。是可以的。”
两个人对望着对方,都笑开了来。连空气似乎都变得欢快了起来。
只是忽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戳破了一室的和谐。
“请问。。。先生和小姐还有什么的需要吗?”服务员见两人都快在包厢里坐了一下午,食肆都快要关门了,都还没出来,终于忍不住进来询问了。毕竟对他们来说,要是店里的客人不走,大家就都得加班了。
逸逸这才发现他们在包厢里实在耽搁太久了,连忙尴尬地向服务员致歉:“对不起,我们这就走。”她扭头望向周笏生,以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周笏生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他抬头对服务员补充了一句:“代我向你们唐总对他今天的盛情招待表示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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