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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碧草是九小姐院子里的三等丫鬟,奉九小姐的话,采摘了一些开的正好的桃花来给老太太看个鲜,给老太太磕头,给各位夫人小姐磕头。”
锦帘掀开同样身着一身绿衣的小丫鬟手捧一个花瓶,声音虽然略显局促,还算清楚。
众人看去,只见那花瓶在粉艳的桃花映衬下显得晶莹如玉般剔透,白玉无瑕般漂亮,让人错不开眼,
粉色的桃花娇蕊吐芳,在那花瓶里更显得鲜艳的要滴露般。
孟老太太本就最爱桃花,看到这花与瓶相合的美不胜收,脸上的笑意终于露出了几分真实。
二夫人张氏看到那花瓶,眼睛瞪的滚圆。
这败家子的病秧子,竟然拿这价值连城的汝窑瓜棱瓶来插这普通的桃花!真不知道是该骂这丫头蠢还是骂这丫头不识货了,
大夫人陈氏看了一眼,眼中也闪过惊讶,复有趋于平静。
大老爷虽然现任扬州府的知府,同样也是科举出身,可是整个孟府都知道老太太不喜欢大房,所以大夫人一般都不会发表什么看法,
只有在老太太询问时,她才会恭敬的一问一答。
其他的小姐们只是觉得这花瓶用来插桃花真是把最普通的桃花都映衬的像瑶池里的仙花一样带着一丝灵气。
孟老太太出身南安侯府,眼界自然是有的,看到那瓜棱瓶眼神微闪,脸色依然微笑没变。
“你这孩子也太实诚了,你的孝心祖母知道了,这插花的瓶子用那琉璃瓶就好,怎么把这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拿来孝敬我了?”
王氏的陪嫁里有许多好东西,她是知道的,不过她也不屑惦记儿媳妇的那点东西,
“孙女只是觉得这好东西就应该待在同样身份贵重的主人身前,放眼整个孟府,除了老祖宗您这通身的气派,谁还配用这个瓶子呢?
所以孙女只是借花献佛,当不得什么,求老祖宗看在这珍物的份上,收下吧,免得孙女身上的俗气浊了这水灵的宝瓶。”
这话说的最爱说奉承话的孟言晴,孟言雅等人都一身鸡皮疙瘩,孟言茉却一脸认真真诚的表情,
前世孟言茉也是作为大家闺秀金贵着教养长大的,只不过后来孟家败落后,身为最低等的奴婢,要想活下去,看主子们的脸色,说奉承话,这是最基础的技能。
好话没有人不爱听,哪怕孟老太太依然矜持的微笑着,心里也是很高兴的。
二夫人张氏这会实在是忍不住了,酸酸的刺道:“既然你母亲留下的东西你都不配使,那你何不都献给老祖宗”。
张氏只是想让孟言茉难堪,任是谁也不会把那些古董字画献出来吧,更何况孟言茉这个没娘爹不疼的小丫头。
“二伯娘说的很是,老祖宗请你收下这库房钥匙”,
孟言茉躬身举起钥匙,
她的举动把花厅里的人都惊呆了,就是孟言昭也呆住了,库房里的东西都是母亲留下的,姐姐怎么能把它给祖母呢?
孟言昭虽然心里着急不解,不过他也没有说话。
“你这丫头,你二伯娘给你开玩笑呢,你别听她浑说”,不管孟言茉真心的,还是假意的,她这一番表态,孟老太太还是很满意的。
“老祖宗,孙女是认真的,孙女梦到母亲托梦,说是孙女人小,看不住这些宝物,没得便宜了那些小人,还请老祖宗仁慈,收下吧”。
这话一说,孟言雅猛的站起来,怒视着孟言茉,
“九姐姐,说话要有凭据,你这是什么意思?谁是小人,谁贪墨了你那点子东西?”
谁都知道,之前库房是由桂姨娘看着的,孟言茉这话明显是在指桂姨娘监守自盗。
“我谁也没说,只是库房丢了几件东西,至于是哪个小人做的,还请老祖宗明鉴”。
“茉儿,你说的可是真的,你母亲的库房真是少了东西?”一个瓜棱瓶还是献的很值的,孟老太太现在对她的称呼亲切了许多。
“是,这是盘点的单子,少了一堆汝窑的耳瓶,和唐代道真子的《卿菊寒山图》,还有一套紫砂金的四季君子茶具,另外几件小玩意,我就不细说了”。
孟言茉吩咐茗绿盘点的很快,就是要趁着这么多人在场,让桂姨娘以后轻易蹦不起来。
刚才看到茗绿悄悄的进来,孟言茉虽然没有看单子,但想着桂姨娘善于钻营的性子,库房里不会不少东西的,自己这样忽然发作,也是让桂姨娘没办法想办法弥补,
二夫人张氏脸色有点不对,孟言雅的脸色也发白,她不相信姨娘会做这种事的。
孟老太太接过单子,看了看,心中也是生气,这桂姨娘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她还真敢,正待发作,
龚妈妈在孟老太太耳边说了几句,孟老太太的脸色先是皱眉,然后渐渐平静,
“把原来看守的那几个婆子发卖出去,这以后库房的盘点和钥匙,我亲自让龚妈妈保管,每个月都给你那边的人对一下帐,
九丫头,这事情就这样吧,我累了,你很好,回头老祖宗有好东西赏你”。
孟言茉心中诧异,老太太一句话没替桂姨娘,还替桂姨娘遮掩,虽然心中不忿,孟言茉知道永远和上位者没有道理可言,
“是,谢老祖宗”。
众人都从上房散了,孟言茉和孟言昭带着茗绿,碧荷,碧草等人一言不发的往静深院走,
“九妹妹,你们三房还真是一片乌烟瘴气,被一个姨娘管了这么久,结果还出了监守自盗这种笑话,托九妹妹的福,今天这出戏我看的很尽兴啊”。
路过抄手游廊,身后的孟言晴和孟言惜带着丫鬟们走的故意慢了一步,等着身后孟言茉一行人。
孟言晴是二房嫡女,家中行五,孟言惜是庶女,家中行六。
“五姐姐,大家都是姐妹,你不要说话这么刻薄”,孟言宁平时的性格很胆小,轻易不会说话的,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很是帮着孟言茉。
孟言茉似乎没有听到她们的话一般,自顾自的往前走,对于这些将来在孟家大祸时,同样万劫不复的昔日姐妹,孟言茉实在是不想和她们在言语上做无谓的争执。
“七妹妹,你帮人家说话,人家不见得领你的情,你别忘了,你是二房的姑娘”。孟言晴恶狠狠的对孟言宁说道。
果然孟言宁立马就吓得不敢再说话了,
“哼,一个病秧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活几年”,看着孟言茉离开的背影,孟言晴诅咒道,
“二伯父刚刚升任扬州府水利参政,据我所知,苏州府布政使大人最喜欢收集紫砂金茶具,你与其在这说这些无关痛痒的疯话,不如去问问我二伯母,有没有见过我母亲库房里那套丢失的茶具”,
孟言茉本不欲和她纠缠,可是有点人你不说,她就以为你是怕了,
孟言晴听到她的话,先是楞了楞,接着怒不可遏,
“你什么意思,孟言茉你这个小贱蹄子,你是说我娘拿了你们三房的东西?看我不撕了你的贱嘴”,
孟言晴说着就扑过来,
茗绿和孟言昭死死的拦住她,孟言茉动都未动的站在原地,黝黑洞洞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孟言晴,
这样的孟家即使躲过那场大劫,还能荣耀多长时间?
孟言晴被她盯的心里有些发憷,却不甘愿服软,大喝身边的婆子们,
“你们都是死的吗?给我上,谁抽这病秧子一巴掌,赏一两银子”。
钱帛动人心,即使孟言茉是当家主子小姐,还是有胆大的婆子上前来,孟言茉身边丫鬟婆子不少,不过看到五小姐的婆子们过来,都垂着头,并没有上前阻拦的,
只有碧荷和碧草挨了几下,鼻青脸肿的,却还是死死的护着孟言茉,
“反了你们,这还是在上院呢”,龚妈妈的一声大喝,使得快要够到孟言茉的婆子们都不敢动了,
二夫人张氏也出来,一看到孟言晴发髻微乱,就急得上前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巴掌扇到孟言茉的脸上,立时五个巴掌印清晰的映了出来,
“娘,打死这个嘴欠的烂蹄子,她说爹升职是因为她们三房的那套什么紫沙金的茶具,”,
看到孟言茉的脸肿了起来,孟言晴心里很是高兴,
“啊?!!”听到孟言晴的话,张氏就有些心虚了,这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二伯母,我记得这一巴掌,来日奉还”,
孟言茉看了一眼张氏,带着人就离开了,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回到静深院,
“姐姐,你疼不疼?”孟言昭心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小姐,奴婢去找点冰过来敷一敷吧”,茗绿在旁边急的团团转,
碧荷和碧草脸上也有焦虑之色,却都没有乱出注意。
“去厨房找点姜和茯苓,捣碎,拌上蜂蜜,拿过来”,
孟言茉淡淡的吩咐一声,仿佛脸上火辣辣的印子不存在一样,前世她什么苦没吃过?
既然她们要斗,她就陪她们斗,大不了大家一块死,反正是个死局。
孟言茉平静的表现下,是一颗有些疯狂的心。
茗绿慌忙的去拿了东西弄好端着一个小碗过来,
孟言茉也不用他们呢动手,自己慢腾腾的用着小勺子敷在脸颊上,
“我去找祖母评理”,孟言昭气呼呼的就要出门,
“弟弟”,孟言茉唤住他,
“姐姐,我不相信祖母不管,孟家难道就没有规矩了?”
“要说规矩,我刚才跟二伯母说话可也没有规矩的”。
孟言茉拉过他的手,“弟弟,你听我说,今天祖母明知道母亲的库房失窃,其中必有桂姨娘的关系,为什么没有追究?只是禁了她的足?”
“祖母,看在桂姨娘这几年照顾我们还算尽职的份上?”
“弟弟,今天我借祖母的口撵了你的乳母,你可怪姐姐?”
“当然不会,我如今才想起来温嬷嬷平时总让我疏离你,还有对姐姐说话一点都没有下人的恭敬,这样的恶仆留着何用。”
孟言茉听着弟弟的话,有欣慰,她的弟弟果然是聪明的,只是以前被人故意的误导了。
“温嬷嬷是桂姨娘找来的,桂姨娘的事情祖母会不知道吗?如今轻轻放下,无非利益而已,她一个姨娘一没钱二没势,还剩下什么,无非是亲戚骨肉,
茗绿,把你今天派人盯着桂姨娘的行踪,报给十少爷听听”。
“是,小姐,寅时二门刚下钥,桂姨娘院子里的思烟就去外院找他的哥哥,他哥哥去了清屏镇,桂姨娘的弟弟住在清屏镇,听说他弟弟当年逃荒的时候收了一个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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