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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平安寺那天, 邵鎏从赵宋家里出来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律师事务所。
说是休假,其实是变相积压了许多的工作。
谢绝面对一脸疲惫的邵鎏吃了一惊, 他手里拿着文件夹愣在办公室中央:“邵律师……”
邵鎏微微地点了下头:“有事进来说。”
谢绝跟在邵鎏身后步进他的办公室,眼神中隐含担忧:“邵律师, 你脸色不太好。”
“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 把积压的工作全部拿过来,我先过下目。”邵鎏脱下外套挂到身后的衣架上, 接着就坐了下来,一副准备工作的样子。
谢绝稍事犹豫,转身退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他抱着一堆文件夹走进来:“我按照轻重缓急从上往下排列, 您先看下, 需要我提供其他资料的,我马上去拿。”
谢绝这份助理的工作做得非常到位。
邵鎏拿过最上面的文件夹,在自己身前展开, 粗粗进行浏览:“这个案子还没结?”
谢绝解释:“重要的证人临时爽约, 说是不愿出庭作证了, 我们正在尽力协调。”
邵鎏蹙眉:“爽约的原因, 你侧面打听过没有?”
“我多方派人打听, 估计是因为换律师的原因, 证人对你有很大的信赖感, 对齐律师出庭持疑虑的心态, 估计是害怕案件不胜诉招致难以想象的后果。毕竟本案牵扯的人物, 社会影响力还是很大的。相关媒体都在密切关注此事。”
“把证人电话给我, 我一会儿联络。”邵鎏把文件夹合上,放到一边,继续看第二份文件夹。
“这件案子有什么问题?”
“这件案子齐律师把握性不大,想跟你再探讨一下,但打电话一直没联系上你。”
“这件案子……”
谢绝拿笔记本站在邵鎏旁边,将他说的要点全记录下来。
邵鎏一直不停歇,忙到下午三点钟,有个重要客户来见,邵鎏起身去迎接,却忽然眼前一黑,晕倒了。
谢绝忙将邵鎏送到了医院。
医生是邵鎏的朋友,他替邵鎏做完检查之后,谢绝紧张地问:“邵律师怎么样了?”
医生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再不住院,下次不用来这儿了,直接送去太平间就行。”
谢绝心慌慌地:“我们邵律师最近心情不好……”
医生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心情不好也不能把自己往死里整啊,赶紧去办住院手续,这次,哪怕绑也要把他绑在这里。”
医生说得这么严重,谢绝急慌慌地去办理住院手续。
傍晚,躺在病房里正打点滴的邵鎏醒了。
他抬眸看眼正在滴液的吊瓶,再扫眼坐在一旁的谢绝,低声问:“我怎么了?”
谢绝正低头看手机,听到声音嗖地站起来。
“邵律师你别动,医生说你最近身体反复发烧,需要住院治疗,否则会引起一些高烧后遗症。”
“发烧又不是什么大病。”邵鎏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你可别吓我了,你在办公室晕那一下子,可把我给吓坏了。”谢绝想起来就后怕,“你这万一有个好歹,我这辈子都会过意不去。”
“你有什么可过意不去的,又不是你让我晕倒的。”邵鎏气息有些弱,声音听起来软绵无力。
“关键你那堆文件是我亲手递上去的,你是看了那堆文件后晕倒的,我可不就成了间接的凶手?”谢绝安慰他,“工作再急也比不上身体重要,你先安心养病,律所的事情有我们呢,我们都会想办法尽力解决,不能重担全压在你身上。”
邵鎏闭上眼睛:“那我继续睡会儿,有事你叫我。”
邵鎏可能是太困了,他眼睫缓缓合上,慢慢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特别绵长。
要不是医生一再承诺他没事,谢绝都想把他给拍醒了。
“医生,你确定没事,邵律师已经睡了整整24个小时了。”谢绝几乎每隔一两个小时去问一遍医生。
医生每次都会过来看一眼,然后没事人一样地离去,“他没事,就是累了。”
哪怕得到医生的承诺,谢绝内心也是担忧不已的。
好在,邵鎏在沉睡30几个小时之后终于醒了。
醒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病房的灯关了,病房内像蒙上了一层白雾,光线不甚清晰。
邵鎏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他非常突然地用手一拍床,蓦地坐了起来。
他心有余悸地呼吸,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创。
他重重地喘息了一会儿,神智才慢慢恢复。
他嗓子发干,轻轻咳嗽了两声,左右手活动几下,确定手上并无针头之类的东西,这才抬头看向四周。
谢绝睡在对面的床上,面朝邵鎏侧身躺着,身上盖着一床薄薄的被子。
晨曦的光亮透过窗户影影绰绰地照射进来。
房间内的一切,似乎看清了,又似乎没看清。
邵鎏头部感觉昏昏沉沉的。
他不想惊扰谢绝,遂用手支头安静地坐在那里。
他的大脑很乱,象一团丝线缠绕其中,正在慢慢梳理。
记忆像过电影一般,一帧一帧在大脑里回放。
起先记忆里的画面是模糊的,后来慢慢变得清晰了。
五月末的那天晚上,邵鎏回父母家吃饭,饭桌上,他状似无意地问:“爸、妈,你们看看哪天方便,我带你们的儿媳妇回来,让你们过过目。”
他以为父母会很开心,会追着他问东问西,问所有关于言宛黛的一切。
可父母却异常地平静,停了会儿,母亲先问:“什么儿媳妇,你不是没谈恋爱吗?”
邵鎏以为父母是惊喜过度,遂淡笑着回答:“已经谈了快半年了。她各方面都挺好,我想结婚,稳定下来。”
他说得直白而坦率,面对父母没什么好遮掩的。
他一直觉得父母挺理解自己,从不催自己找女朋友,也不会催婚,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喜欢就好,年轻人的生活,我们不懂也不干涉。
听到“结婚”两字,父亲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桌子上。
邵鎏看父亲一眼:“用得着这么激动?”
父亲尴尬地笑了笑,跟母亲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都不吃饭了。
“你们怎么不吃了?”邵鎏不解。
“饱了。”父母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出这句话,然后两人就回了卧室,好半天没有出来。
邵鎏到这会儿也没感觉出有什么不对,面对儿子的终身大事,父母惊讶点儿也是正常的。
父母在屋里商谈了很久,最后两人面色深沉地走了出来。
两人一起来到儿子的卧室,一左一右坐到了儿子的床尾。
正看手机的邵鎏放下手机,有些好笑的看向父母:“怎么,要正里八经地审问?”
娶媳妇是大事,看来父母是过于重视了。
“有些事情,一直想选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你。”母亲先开了口,邵鎏感觉到母亲口吻的严肃,身子往后挪了挪,坐正了。
父亲紧跟了句:“可拖到现在也没说。”
邵鎏好奇地看看母亲,再看看父亲,不知道他们在卖什么关子,他挑挑眉:“有话直说,你们这样,我反倒担心。”
母亲一拍大腿,脱口而出:“你命里克妻!”
说完这句话,一家三口都怔住了。
邵鎏目光困惑,母亲则惊异于自己的嘴快,父亲则忐忑地看向儿子,生怕儿子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邵鎏愣了一会儿笑了:“妈,今天不是愚人节,你开什么玩笑呢!”
克妻这种事情怎么会跟他有关?他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父亲咳嗽了声,轻声强调:“你跟你小叔一样。”
一提小叔,邵鎏的笑容渐渐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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