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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元彬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一片狼藉的现场。
桌椅翻倒,中间的空地上,褐色的骏马口吐血沫横躺在地,强健的后腿还在微微抽搐着试图挪动。
唐子畏走到它近前蹲下,撩起袖子按了按马脖子。那马浑身一颤,疼得狠了,鼻子里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喷溅出丝丝带着血色的唾沫星子。
“公子,这马怎么样了?”季童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巴巴的瞧着,却不敢上前。
“脖子没折,死不了。”唐子畏摸了摸它覆盖着皮毛的肌肉,微微弯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愉悦,“去找几个伙计来把这马抬到后院找个地儿关着,好好照看,别让它跑了。这家伙现在是我们的了。”
“是!”季童眼睛一亮,迈开小短腿就往后院去了。
唐子畏最后摸了一把马头,一甩袖子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环顾四周,酒楼里的客人被杨元彬这么一闹走了不少,剩下来的也没敢出声。少年和他的两个侍卫还像之前那样站在一边,但知道了他宁王世子身份的众人哪还敢再无视,一个个都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这诗会还没正式开始便见了血,酒楼也弄得一团乱,自然是再无法继续下去的。不过唐子畏此时心情倒未见得有多糟糕。
做到现下这一步,举办诗会的目的至少已经达到了一半。除开那些桌椅的消耗,今日酒楼赚到的银钱已是不少,而且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酒楼定不会再像之前那般冷清。只要有了客人,再慢慢培养客源做些巩固便是。
至于那些损坏的物什,杨二少不也说了照价赔偿么,找他去讨就是了。
唐子畏脑袋里面转了一圈,觉得没什么问题。再一转眼便见自家小弟已经呼和着那些临时招来的伙计招呼着客人忙上了,唐子畏扬了扬唇,负手提步回到了二楼。
酒桌前那一圈人都站在横栏边上,只有文徽明还安安稳稳坐在椅子上,手边一杯斟得满满的酒,见唐子畏过来,便转手递给了他。
“你可知杨元彬为何故意闯入酒楼,乱你诗会?”
“对街的那家杨氏酒家八成是他的,他是想让酒楼无以为继,好趁机买下。他们杨家官及从二品,这大抵是看吴中繁盛,派嫡系子弟来发展商铺。”唐子畏说道。
“杨氏酒家?我好似听人说起过。”祝枝山捏了捏胡子道:“前些时新开张的酒馆,听说他们的酒很是不凡,让人喝过便念念不忘。可我闻着倒没什么奇特的,还不如你这儿酒香清冽。”他说着吸了吸鼻子,从桌上拎起一壶酒嗅了嗅,又喝了一口。
徐祯卿听出他话中语焉不详,奇道:“听说?你闻都闻了,怎地没喝一口尝尝?”
“那小子宝贝着呢,平日里也不见他多爱这口腹之欲,那日却硬说是最后一壶了不给我尝尝。我随后便走了,也没多在意。”
张灵在旁边站着,他向来听不大懂这四人的谈话,此时虽没说什么文绉绉的东西,但他却习惯性地走了神,脑子里还想着之前杨元彬进来的事儿。想着想着总觉得有些不妙:
“唐寅,你说那杨家位高权重的,杨元彬今日在这里吃了瘪,岂不是要翻天?他若是存心报复的话……”
“天高皇帝远,还怕他不成?”唐子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恍惚间竟有种习惯的感觉。
从以前开始便是这样,他只想好好的生活,却偏偏总有人要来找他麻烦。唐子畏手指扣紧了杯子,咚地一声稳稳放到桌上。倘若那杨元彬真不识好歹要来报复,他绝不会手软!
祝枝山捕捉到唐子畏眉间的锐利,虚着眼看了片刻,慢吞吞地说道:“子畏,你可有想过再试科举?以你之才,潜心苦读几年,定可金榜题名,位列榜眼也未可知。”
唐子畏抬眼看他,神色莫名。正要开口询问,却见众人面色皆是一敛,文徽明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向楼梯口的地方行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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