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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明白了。多谢冯尚宫提点。”收起帕子,张婕妤低低应道。
见她终于懂了,冯尚宫亦自松了口气,面上神情却无甚变化,仍是客客气气地道:“娘娘折煞奴婢了,奴婢哪里当得起提点二字。”
张婕妤早便意兴阑珊,面上却还不得不撑出笑来,道:“我说尚宫当得,尚宫便当得。”
冯尚宫谦了两句,方正色道:“今日奴婢来此,除宣读皇后娘娘懿旨之外,尚还有另一件事,要向婕妤娘娘禀报一声。”
还有事儿?
怎么这么烦!
张婕妤心下极是不耐,面上的笑容却不敢有一丝欠缺,柔声道:“冯尚宫但说便是,妾洗耳恭听。”
冯尚宫便道:“服侍娘娘的罗喜翠人不见了,她空下的缺本该着人替上。只是,如今宫里人手不足,好些地方皆缺着人,奴婢等无能,委实调派不过来。唯今之计,也只能等去行宫的那批人回来了,各处人手方得补齐。此一事,还要请娘娘宽恕则个。”
说着便搁下茶盏,站起身来,敛衽躬腰,端端正正向上一礼。
张婕妤忙侧身避开,连声道:“冯尚宫太多礼了,些须小事,何足挂齿,何足挂齿。”
话虽如此,实则她心底里却怄得发慌。
此事想必亦是皇后娘娘授意,用意么,不过是给她个不自在,膈应膈应她,再顺便打打惠妃娘娘的脸。
这些贵主儿也真是,你们自个闹便闹,何苦为难她一个小小婕妤?她算哪棵葱、哪棵蒜?人家一根手指头都比她腰还粗,折腾她这只小蚂蚁,有意思么?
心下虽腹诽不已,张婕妤面上却还是笑意盈盈地,又向冯尚宫说了一席话,真真是好言好语、好声好气,面子里子都给周全了,教人再挑不出半点错儿。
冯尚宫倒还谨守着规矩,恭声道:“娘娘体谅便好。这也是奴婢们失职在先,过后自会向娘娘请罪。”
她的姿态放得这样低,张婕妤自不好再端着,只得捏着鼻子一通夸,末了更是郑重表示,她本人很体谅尚宫局的苦衷,更对皇后娘娘掌理六宫的辛苦深感钦佩,其言辞之温婉、态度之真挚、行止之体贴,实令人如沐春风,堪称完美无瑕。
冯尚宫满意而归。
不过,她前脚方走,冷香阁的正房,便接连砸坏了两只粉彩茶盅。
事后钱寿芳向尚服局呈报时,只说这杯子是她不小心砸的,赔的银子亦从她月钱里扣。
自然,这等小得不能再小之事,除了有限几个人之外,并无旁人知晓。
接下来两日,张婕妤便一直有些恹恹地,身子亦清减了好些,却也并不敢当真抱病。
这厢才接了皇后懿旨,那头便病歪歪地起来,若被那好事者传了出去,又是一场是非。
然而,正所谓心结难纾,又岂是强改便能改得了的?反而是越压抑,便越不好。张婕妤不仅减了饭量,晚上也睡不安宁,更兼身子本就娇弱,不出三日,便已是憔悴娇颜、愁损玉体,如那经了霜的花儿一般,萎靡不振。
这一日,张婕妤晨起之后,便觉得脑袋有些晕晕沉沉地,揽镜自照,那脸越发瘦下去一圈。
钱寿芳怕她当真作下病来,忙拿出常用的药丸,百般哄劝着,她才吃下几粒去,再歇了歇,到底缓过来些。
不一时,早膳便备好了,张婕妤心绪不佳,始终打不起精神来,只略动了几筷子,便命人抬了下去,正想命刘喜莲进屋捶腿,忽听帘外芳月禀报:“主子,才王公公使人传话,说是尚宫局的人正往这里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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