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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暑假了,又有消息,邻村要放电影,是男孩们的最爱,彩色宽荧幕武打故事片。吃了晚饭,在货叔的带领下,一群小伙伴兴高采烈浩浩荡荡地向邻村进发,小路旁的玉米已经一人高了,晚风吹拂,沙沙的,深邃得可怕,好在人多,有人打着呼哨,有人大声的说笑。
赶到邻村,电影已经开始,整个街道满满的,有几个男孩骑在人家的墙头,还有几个骑在街边的一棵老枣树上,没有办法,只有站在后面,踮起脚看。果然是彩色宽荧幕武打片,主角应该是李小龙,长发、健硕的胸肌,南拳北腿,一招一式震撼心灵。
陈放正聚精会神的看电影,看到右前面的一个光头男孩行动怪异,他似乎没有把注意力放在看电影上,先是左顾右盼,继而做出一些猥亵动作,他的前面是几个女孩,其中的一个女孩在他的正前方,女孩一直想逃离,可是身边人太拥挤,怎么也摆脱不了光头男孩的猥亵,看男孩肆无忌惮的样子,这家伙肯定是本村人。女孩长长的头发,在光头男孩面前显得矮小而单薄。
那不是宋伊梅吗,她怎么也来了,看到她可怜楚楚的样子,陈放禁不住挤了过去,光头男孩比陈放高半头,见陈放不住的往自己身边挤,他先是诧异,继而恶狠狠地盯着陈放。陈放挤到宋伊梅后面,扯了一下宋伊梅,宋伊梅回头看了一眼,见是陈放,像是见了救星,象一只小猫一样蜷到陈放面前,光头男孩失望地望着陈放。
光头男孩还想往宋伊梅后面挤,几次陈放都坚定地站着宋伊梅后面,不让光头男孩挤过来,空间越来越小,宋伊梅的身体紧紧的贴靠的陈放身上。不知何时,光头男孩不见了,空间稍微宽松了一些,陈放将身体往后移了移,或许是人太多的缘故,不一会儿,宋伊梅的娇小的身体又紧紧的贴靠在自己身上。
荧幕上放映的是什么,越来越模糊。夏天了,穿的都很单薄,陈放感到宋伊梅几乎就像全裸一样躺在自己怀里,荧屏的反光中,宋伊梅的长发朦胧,身体有一股野草的清香散发,没有任何修饰,没有任何脂粉污染,就这样青涩自然单纯。透过宋伊梅的肩头,陈放看见她的胸部有核桃大的隆起,象春天的田野,细雨过后,肥沃的土地上隆起的一棵幼芽,虽然没有见到阳光,没有见到雨露,但它顽强的生长,势不可挡,却又那样娇嫩脆弱,吹弹可破,路人或者野兽不经意的一脚就可能湮灭这个新鲜的生命。
他呼吸急促,同时也感觉到了宋伊梅的呼吸紧促,小胸脯一起一伏的,甚至还有轻微的颤栗。陈放有点害怕甚至罪恶感,他想逃离,又怕那个光头男孩再回来。就这样坚持了一会儿,时间仿佛静止,天地一片混沌,李小龙的标志的喊杀声充耳不闻。宋伊梅扭动了几下,虽然轻微,但陈放感觉到了,宋伊梅是故意的,她对陈放的身体变化没有厌恶,可能还是期待。陈放有点释然,罪恶感减缓了。
“妈了个逼的,踩住我的脚了,你是哪里的赖种,给我打。”耳边响起一个声音,陈放不知道说谁,扭头往这边望,突然,脸上重重地挨了一拳,顿时眼前金星四散,是那个光头男孩,他身边又多了几个家伙,个个嚣张霸气,一看就是本村的赖皮。陈放还没有反应过来,腿上又重重的挨了一脚,这一脚厉害,险些把陈放踹倒,陈放知道这是刚才那个光头男孩又找来了几个同党,故意找茬来了。
刚才温柔可人的宋伊梅吓的瑟瑟发抖,望着比自己高半头的光头男孩,陈放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嗷”地一声扑了上去,拳头照着光头就是一拳,光头大概没有想到陈放会如此不要命的上来,没有过多防备,重重地挨了一拳。
光头又飞起一脚,把陈放踢倒在地,混乱中,陈放摸到地上一块半截砖,猛地跳起照着光头就砸了下去,光头男孩捂着脑袋蹲了下来。
“打死人了,别让他跑了,打,打死他。”有人叫道。身上有雨点般的拳头落下,陈放抱着头,用身体护着宋伊梅,他怕混乱中有人对她施暴。
“干啥哩,干啥哩。”陈放听到是货叔的声音,货叔和同来的小伙伴把他和光头一伙隔开。
“快点跑。”不知谁在陈放的耳边说。
陈放这才有了害怕,拉起身边的宋伊梅,趁混乱挤出人群,一口气跑出村外。
村外很是静谧,小虫唧唧地叫着,玉米叶子沙沙的拂动,田间小路凸凹不平,陈放觉得大腿钻心地疼,刚才挨的一脚太重了,开始没有觉得,现在缓过劲了,疼痛难忍。就对宋伊梅说:“你先回去吧,别害怕,很快就到家了。我歇一会儿就回去。”
“我不。”宋伊梅小声但坚定地说。
“我扶住你吧。”宋伊梅又说。
“不用,我慢慢走吧。”陈放说。刚才在电影场里的行为,他觉得很是对不起宋伊梅,感觉自己耍了流氓。
这时,后面传来了喧闹的声音。夹杂着喊叫声;“别让他们跑了,快追。”是光头他们追来了。
陈放忙拉宋伊梅躲进路边的玉米地。
不一会儿,货叔领着一群人从前面跑了过去,都是本村的人。宋伊梅想要喊,陈放连忙阻止。
随后,又一群人从后面追来,有点还拿手电筒乱照,陈放拉宋伊梅连忙趴在地上,并用身体将宋伊梅压在身下,他想,万一被他们发现了,他就冲上去,和他们拼命,把宋伊梅保护下来。
好久,那帮人骂骂咧咧地回来了,有点说:“这个庄的人我认识,带头的叫个陈货,饶不了他们。”
“光头挨了一板砖,不知道碍事不碍事。”另一个人说。
“那小子早晚要吃亏,见了女人走不动,这次八成又装赖种了,幸亏是在咱们村,有咱们兄弟几个,如果是在别的地方,别人不打死他才怪。”
“东拐村的小子怪有种,比光头矮半头,敢给他开瓢。”
“你没有见那孩旁边有一个小妮,大概是他妹妹吧,你妹要是被别人摸了,你还不拼命?”
“你妈要是被别人摸了,你才拼命哩。”
一群人走着骂着,逐渐走到了近前。
“那孩跑得挺快的,我踹他那一脚不轻,肯定会把他踹瘸了,他会不会藏在玉米地里?”有人说。
一道手电灯光照来,陈放赶忙把头贴在地面上,灯光扫过头顶,很快又恢复了黑暗。
吵闹的人群逐渐远去,周围又恢复了寂静。
“你压疼我了。”身下的宋伊梅低声说。
陈放从紧张中醒来,意识到身下的宋伊梅。他怕身体再有反应,忙站起来,大腿仍然钻心地疼
。
“走吧。”陈放说。
“没事了,他们都走了。”
“他们还会不会再回来?”
“不会的。”
“放哥,真谢谢你了。因为我让你挨了打。”
“谢啥谢。”
一弯残月从东方升起,下半月了。借助微弱的月光,陈放在宋伊梅的搀扶下,回到了东拐村。陈放将宋伊梅送到家中,宋伊梅住在她家的小东屋里,她轻轻的打开门,示意陈放走吧。
陈放出了她家的院子,听见宋发财的咳嗽声。
打架之后,陈放着实紧张了一段时间,害怕光头会报复他,过了好长时间,没有任何动静,这件事情就慢慢过去了。
无忧无虑的日子过得很快,小学三年级以后,陈放的学习一直名列前茅,期间,胡千龙和他一个桌位了两个学期,大概是他卖老鼠药的爹和胡陆子说了,因为排座位那天,陈放感觉胡陆子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把一个好学生和一个坏学生排在一起,是不正常的,肯定是家长给老师打了招呼送了礼。不过陈放没有感觉到什么,成绩没有受到影响。倒是胡千龙在其他同学面前耀武扬威,在陈放面前像一个小绵羊,大概是他卖老鼠药的爹不断灌输他要好好向陈放学习,久之,对陈放产生了敬仰之情吧。
胡千龙不但没有影响陈放的学习,反倒不断地能够改善生活,胡千龙的书本卷得像烙馍,书包里不断有他爹赶集卖老鼠药回来捎回的好东西,有烧鸡,有油条,有水煎包。胡千龙都送与陈放吃。拿人手软吃人嘴短,每次考试,胡千龙都要抄陈放的卷子,陈放也有意无意地让胡千龙抄。一段时间,连胡陆子也以为胡千龙的成绩上去了,有几次还在课堂上表扬了他,弄得胡千龙都不好意思。
一个星期天,陈放帮父亲陈三赶狼猪,路过集会,见到一个卖老鼠药的中年男人,留着大背头,穿着的确良白衬衣,一根牛皮带束在在腰间,在满眼灰色的人群里格外显眼,如果不是他面前的老鼠药,陈放一定以为是视察工作的公社干部,男子不停地吆喝:“老鼠药,老鼠药。”
看到陈三过来,笑骂道:“陈三,又出来给母猪搭圈哩?”
“你个鳖子,老鼠吃了你的药越来越肥,越来越多。”陈三回骂道。
待看到陈放,说:“这是你儿子?”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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