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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光复乘坐的出租车刚到顾家大院的门口,就见顾大使已经收拾行囊正在装车,看到他以后便扯到一边急促的说道:“光复,实在抱歉,我现在马上要带家眷赶赴天津避祸,国民政府可能就要通缉我。”
“啊?不会吧,国民政府会无缘无故通缉自己的官员?”
顾大使苦笑道:“谁说我是国民政府的官员,截止目前,我的身份任然是北洋政府的外交总长,在国民政府参与外交事件都是友情出演,帮忙斡旋而已。据可靠消息,现在国民政府第二次北伐胜利在握,已经准备开始动手清理北洋政府的高级官员,先生我也在名单之上,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先避避风头再说吧!”
“先生保重!”
“光复,你天赋秉异,又有一腔实业报国的热血,这一点尤其难得可贵,要好好珍惜,认准目标就坚定的走下去,切记不要半途而废。这些演讲手稿留给你有空时多读一读,做大事的人要时刻关注国内外的时局,才能借助东风,游刃有余。好了,你的礼物我就收下了,可惜到了家门口也不能招待你,等风波过后,我们相见时再聊。”
与顾大使告别之后,甘光复返回住宿的酒店已经华灯初上了。
今天是星期五,蒋梦麟部长已经接到顾大使的电话,他在复旦大学的学术报告因为急事需要延期,所以决定参加奥林匹克竞赛的选手们明后两天在上海自由活动,星期一集体乘车到南京接受教育部的奖励。
在酒店大堂的吧台,甘光复拨通了林耀宗上海办事处的电话,值班员告诉他林耀宗已经从南京回来了,现在出门会客。甘光复让他转告林耀宗,明天上午十点钟自己到办事处亲自拜访,要他务必等候。
照相馆已经把冲洗好的照片和展板送到了酒店,少年们都聚在甘光复同学的房间里挑选属于自己的一份。
给小龙鞋摊制作的展板大气敞亮,提眉一行漂亮的楷书:金牌擦鞋,祝君平步青云!
最亮眼的是一张占据展板中央被放大的黑白照片,十二个奥林匹克竞赛参赛选手佩戴着获奖的金牌银牌铜牌,簇拥着手持鞋刷鞋油小龙,笑得春暖花开阳光灿烂;周围再点缀小龙忙活着擦鞋招揽生意的花絮,保准吸引路过的游客忍不住要看上两眼。
翌日晨练归来,甘光复在酒店门口遇到了那天拉他去踏破天的那个黄包车夫,他拉着小龙早早就来到每天摆摊的地方,正从黄包车上往下搬东西。
“小龙,这么早就来摆摊?”
“九哥,你好,今天不是星期六嘛,学堂里也只上半天课,我早就温习会了,学生容许我请假,我也想趁着热乎劲多赚点钱,这不早早就让阿根叔把我捎过来了。”
小龙走道甘光复同学的身边抓住他的手激动的低声说道:“九哥,你知道我昨天下午赚了多少钱吗?”
“多少,快给我说说?”
“一块二!”
小龙兴奋地满脸通红:“我一下午赚的和阿根叔拉车赚的差不多,九哥谢谢你!”
“哈哈,我就知道小龙你最棒,好好干,今天争取再上一个新台阶!小龙,我告诉你,照相馆的展板已经做好了,现在就在我住的客房里,一会拿下来摆上,肯定会招揽更多的顾客。”
“九哥,展板我昨天下午就已经到照相馆见到了,你看昨晚阿根叔帮我做了一个架子,把展板摆上去刚好。我还预留了地方,收集了九哥你获奖的许多报纸,今天一块摆出来。”
果然,阿根师傅从黄包车上搬下来一个可以折叠美观大方的书报架,还散发着新鲜的油漆味。
“好小子,蛮机灵嘛,今天生意好你要给我买豆沙冰棍请客!”
“没问题,还有阿根叔、酒店门口的保安阿旺哥他们都有份。”
“阿根师傅,谢谢你给小龙帮忙。”
阿根叔憨厚的笑道:“得了金牌的秀才就是会说话,我们街里街坊的,搭把手帮衬一下是应该的,好好感谢的人应该是你,雪中送炭功德无量啊!”
“阿根师傅,你就别夸我了,我还不是想让小龙免费给我擦皮鞋嘛,哈哈!你们等着,我去把展板拿下来,让小龙早点布置好。”
这天,从一大早开始,小龙的金牌擦鞋围满了看稀奇的游客,靓丽的展板吸引了无数客人的眼球,争先恐后要擦鞋亦成为上海滩一道不可多见的风景。
甘光复前往法租界码头林耀宗办事处的时候,在小龙的鞋摊边上遇到了大表哥李泽田,他告诉甘光复云哥已经与四海书局的陆老板约好了,今天下午三点钟在四海书局会晤。
“大表哥,你告诉云哥,我一定准时赴约。”
为了赶时间,甘光复招手叫了一辆‘祥生出租车行’的墨绿色雪芙莱出租车。
说起来祥生出租车行,在上海滩还是一段传奇。
国民初年,在黄浦江与苏州河交汇处的英资礼查饭店,有个二十岁的伙计周祥生,有一天下班回家,路上看到两名车夫拾到一笔俄国货币卢布,两人为了各自分多少争吵起来,还闹着要上巡捕房。
“到了巡捕房钱会被没收,你们还是平分为妥。”他上前说。
车夫听了感到有理,不义之财见者有份,三人达成协议要把钱分成三份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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