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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映云,李夫子,李举人家的姑娘,从小就跟着父兄读书,不能说学富五车,但的确是饱读诗书。家中日子本来还算富裕,再加上李秀才都中举了,好日子更是在后头。可天有不测风云,李举人带着儿子上京,不想遭逢大雨,碰到山体滑坡,可怜李举人一行人被直接掩埋在山石之下。
消息传回来,整个李家犹如天塌地陷。李夫人伤心过度,一病不起。要办丧事,要治病,还要赔给同行之人的人命钱。李举人出门前本是带着几名本家子弟一起去外面见识一下。结果,一经遭难,没有人说之前是如何苦求李举人带自家人出去,只提及因他进京赶考自家人才遭逢横祸。
反正李举人是独子,没有父兄帮衬,反正“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人已经没了,偌大的李家终归被人瓜分得一干二净。只留下病怏怏的李夫人,外加被迫养家的李姑娘,以及刚满三岁的李映泉。
遭逢大变故的李姑娘,拼上了最后的身家从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李家族中脱离出来。带着母亲弟弟投奔到了并州的外祖母家重新落户,家主是弟弟李映泉,而她自梳养家。这才出来做得女先生。
李夫子遭遇令人感慨,然她心性坚定,并没有被命运磋磨成一个严酷冰冷的“灭绝师太”,而是每日依旧精神饱满的生活。她常言:诗文在胸,可以养家,母亲在家,弟弟在侧,她已无所求。正是由于她的这份果敢坚毅的坦然心态,才使得柳文清不惜重金将她请回家,甚至给了她一座客院,让她将自己的母亲和弟弟都接了过来。
以前李夫子给别人家的姑娘授课,不论上午还是下午,只负责半天就可以,姑娘们还得腾出半天时间学习绣花、管家呢。柳文清重金出手解决李夫人的后顾之忧,就是要她给三位姑娘全天授课。
向晴鸢左右牵着季翃,右手拉着向晴蓝迈入客院,只看到一位二十来岁的姑娘正在树下看书,椅子旁边正放着一把劈柴的斧头。旁边,小火煨着的一炉汤药,炉子边旁是一堆劈得细细得柴,一个四五岁的娃娃正拿着蒲扇给地上得蚂蚁吹得东倒西歪……
这静中有闹得场景看着两个大点的小姑娘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向晴鸢则撒手跑向了小不点儿娃娃,嗯,这下有两个娃娃了。
“它们热吗?”向晴鸢蹲下歪着脑袋问道。
李映泉被吓了一跳,扭头看见一位穿着精致的小姑娘,圆圆的脸庞,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的正看着他。
李映泉顿时磕巴了,“不……不知道,没……没……没有,我给娘熬药看火来着,只是现在小火不用扇了,我扇着玩儿。“
“泉儿,你去洗手,拿上我昨晚给你誊写的《千字文》去堂屋门口等我。三位姑娘先进堂屋找到自己的位置,拿出书本,我们从《千字文》开始。“李映云说着,合上书站起身倒出药液,给屋里的母亲送了进去。
再出来时,李夫子手上拿着书和戒尺,向晴鸢坐在最前面的矮桌子上,两个姐姐则在她后面一排。夫子戒尺一放,向晴鸢眼珠就滴溜溜乱转,她扭头找刚刚李映泉,不是他也来上课吗?赶紧来,这样就不是自己一个直面夫子了。
她看到了什么?
一个小男孩背对着她们,正坐在门槛上,前面搬了一把凳子当桌子,看这架势是要蹭课了。
向晴鸢举手提问,李夫子用眼神示意她说话,“夫子,那个弟弟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上课?“
李映泉闻言扭头,心说:你那么小,怎么知道我是弟弟?
李夫子并没有因为下面是自己的学生就搪塞她们,而是认真介绍到,“他叫李映泉,我弟弟,来之前我和你们的母亲商量过,因其年幼,刚满五岁,所以让他暂时在门外听一听课,打一打基础,等到明年我再送他去学堂。”
向晴鸢哧溜一下跑到李映泉身边,继续问夫子,“那为什么让他在门外?还背对着我们,是见不得人吗?”
“鸢儿!”翃儿和蓝儿异口同声呵斥道,“不得无礼!给夫子赔礼。夫子,请您见谅,妹妹还小,经常胡乱搭配语句,根本不懂什么意思。“
“夫子,对不起,鸢儿说错话了。“向晴鸢乖乖站起来行礼。
“没事儿,夫子不怪你,你是好心。再则要是你刚六岁就能一句不错的对答,要夫子也没用了,是不是?但是,孩子,话语出口的时候,自己先想一想最好。“李夫子摸着鸢儿的小脑袋说道,心中则更是惊讶于她两个姐姐的反应。一个刚十一岁,一个十岁,居然已经如此敏锐、通晓世物。
她哪里知道,季翃颠沛流离六年多,当年以五岁的弱龄跟着忠仆躲避仇人,只敢存身于市井之间,见多了世间事,更学会了察言观色。而向晴蓝则是像极了柳文清,极其聪慧,跟在娘亲身边潜移默化之下,当真正说话办事的时候,绝对会行之有度。
“夫子,让小弟弟和我坐一起好不好?“鸢儿继续撒娇,”两个姐姐都有同桌,鸢儿一个人好可怜的。“
“好孩子,刚刚你还问为什么让小泉背对着你们,那是我让他注意着厢房的动静,因为夫子的母亲在生病,万一有啥情况,小泉可以去跑一下腿查看一下情况。“李夫子很感激柳文清,让她可以将母亲弱弟带在身边,这样自己抬腿就可以能看到母亲的状况。把小弟安排在这里只是实属无奈的借口,他太小,学堂不收,但是也不能跟人家官家小姐一起读书啊。
“你夫子让我们自己背书的时候,你自己过去看母亲就可以了呀,让小泉过来,坐我旁边给我当同桌,我要和姐姐一样有同桌。”向晴鸢霸气地挥了挥手,拉着小泉就进屋了。
李夫子看向季翃和向晴蓝,蓝儿点了点头,翃儿思索了一下随之点了点头。
本想找人通报柳文清一声,李夫子这才发现三个小姑娘连个跑腿丫鬟都没带,难不成千金小姐也能自己照顾自己?先这么上吧,等中午下学,她亲自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