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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馨月虚弱地向李磊提出最后一个要求:“帮我买一盒‘白加黑’,可以吗?”
“可以吗”三个字是从她牙缝中一字一字地挤出来的。
李磊应允了。韩馨月一直躺在床上等他的药,很久也不见他回来,最后,她在饥寒与疼痛中睡去。醒来时,李磊仍未回家。她拨通了他的手机。
“在哪儿呢?”
“我在一个学生家家访。”李磊道。
“我让你办的事办了吗?”她的声音气若游丝。
“什么事?”
一盆冰水狠狠地浇在她头上,她迅速挂断了电话。
从前那个细心、体贴的李磊去哪儿了?她看着挂历上被涂黑的日期,那个日子像一个黑色幽默,嘲讽地嗤笑着她。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平淡乏味、柴米油盐的一生。
随后很长一段时间,李磊都将自己喝得醉醺醺的,带着一身酒气回家,要么吐得一塌糊涂,要么倒头呼呼大睡,留下她独自收拾满室的残局。她也曾劝他戒酒,可李磊振振有词地说:“你以为我愿意陪酒吗?从武汉调到北京,我的一切都要从头开始!我堂堂一个名牌大学的研究生,却只做了一名普通的教师,你以为我甘心吗?校长很器重我,他钦点我陪这个厅长那个局长,我敢不陪吗?我能不在意职称,不在意学校分的房子吗?我能像你一样不食人间烟火吗?”
啪!韩馨月抬起虚弱的手臂,使出全身的劲,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她惊呆了,李磊也惊呆了。少顷,李磊抚着有鲜红掌印的脸,摔门而去。
那夜,李磊破例没有回去。而从前,他多晚都会回家。韩馨月坐在门槛上等了他整整一夜,像儿时那个天真的孩子一样,仰望星空,翻来覆去的唱《雪娃娃》那首童谣。
她没有打他的手机,因为一主动就意味着妥协。母亲曾告诉她,在男人面前一妥协,你就输了。一向不服输的她,绝不低头,无论是对事还是对人。
有一次,她对着路旁的一辆汽车自恋地照镜子,结果车里的人把车窗摇下来了,为避免尴尬,她故作惊讶地说:“咦,原来不是咱家的车。”她一句调侃的话,他却当了真,怪她嫌弃他买不起宝马,只能委屈地坐电动车。韩馨月大学就是辩论赛场上的优秀辩手,在电台和电视台也练就得伶牙俐齿,但她的十八般武艺在李磊面前全无用武之地,又或者,她根本不想对他动武,她一直在忍,忍到心上生出了青苔。
原来,他芥蒂她的有口无心,她忐忑他的心不在焉。然而,日子还是得走走停停地看着彼此的脸色过,无论是否风云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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