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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事前未先说明,是贫道不对,现下事况严重,来不及多说,烦请二位放下成见,助老道制住这小友。”季清须上有血,话音气若游丝,遭了温、郑二人齐齐一拳,怎可能一粒大补丹就能好起来的。
阁内昏灯摇晃,温、郑二人看不清道长的脸上,却也知晓他在强撑身体,当下也放下对玄离宗的成见。郑毅无趣地吐了口气,“好吧”。
趁着夭小龙仍然慢慢吞吞汲取四周气运,季清也不多说,若这瘦黑小子还未完全妖变,他得即刻准备布阵,甚至殉道也在所不惜。
瞧着旁边吓坏的方致勿,季清冷哼一声,多半是这小子使了什么歪法子,这才害了那无辜小子被大妖附体。
季清坐下,划开手脉,口诵真经,再以拂尘代笔,以血代墨。事发突然,他这等在玄离宗只能排到中间的实力,无论如何都难以制服眼下有吞天之势的妖头,只能如此。
船身又一阵摇晃,河水湍急,两岸柳树草地迅速枯萎,甚至那些酒摊幌子桌凳都一一泛黄,几欲弥散,这便是气运被汲取干净的结果了。
温如良、郑毅瞧着季清道长用一只果盘装盛自己的血液,又以拂尘做笔,狠狠蘸上,在甲板上用力写下一道铭文。季清写完一字后,又再站起,又坐下再写一道,如此重复。
温如良、郑毅皆看出季清这是要围着夭小龙做一圈道法阵,当下不克犹豫,一人一招,往小龙身上招呼,不让他走出这道圈子。
“为什么?他为什么不躲?不是八百年气运吗?为甚看起来就跟傻子似的?!”夭小龙浑身叫痛,温如良、郑毅两人打在他身上的伤害,他是迫切感受地到。
“哈,你以为,它这还没算出手,就好比还待在女人肚里的胎儿,胎儿懂啥啊?”相野道。
虽然他这么说很有道理,但是夭小龙还是难以接受温、郑二人都摆不平的胎儿,这若是完全苏醒过来,那还得了。
少顷,夭小龙已经哀嚎了上百遍,而那老道士还只画了半圈,就已经难撑身体,仿似随时会跌倒一般。
温如良、郑毅虽说不敢用上全力,但已经用上七分力了,眼下小龙身上一点儿伤痕都无,心底暗暗惊讶,更加笃定小龙定是让那玄离宗小道士下了什么法咒,中邪了。
等到那圈子画了四分之三时,浑浊夜空中突然降下一道细细白线。夭小龙清楚看见是那只弥盖天空的浑浊圆球,以沙漏般细细滴在夭小龙身上,占据他躯体的湘朗终于开始汲取那团巨大气运了。
温如良、郑毅脸色有变,他们也清晰地看到那根细细白线降在夭小龙头上,准确来说是连接,天空与小龙以这根线连接,郑毅一掌拍去,那线儿也毫不影响,仍然跟从小龙。
有形无质,季清也看见了,他身在道门十数年,修心悟道虽未赶上其他同辈中人,却也有一定造诣。这根线,多半是那只妖的气运。
季清若有抬头看,也一定看不到月亮,只可惜他身上力气已经少的可怜,心中明白就好,抓紧时间画阵。
季清修道十几年,悟性一般,和他同辈的师兄师弟们无一不比他境界高,无论道法、身法,季清都差了一层,但他却是最勤劳的,虽成果很差。
却从未放下过心中道义,师父曾说他这人毫无悟性,怕是一辈子也道场无缘。季清心下也相信,却从未放弃过,他最好的师兄已臻化境,而他十数年来才堪堪识气而已。
笨人有笨人的方法。季清边画符,边想着。十来年前迫于战争,饥寒交加走投无路的少年,只求一处容身,晕倒在玄离宗前,被师父救起,赐下道号,遁入道门。
师父说他心中无道,只求温饱,毫无上进。实际也如此,国战之后,民无房,幼无粮,季清见过太多路边饿死骨,只求温饱有何不可。
季清的道义,不是降妖除魔,不是求长生、求超凡。季清只求有朝一日,以自身道法渡天下苍生。他入超凡境界后停留识气久久不能上融气、臻化,同辈无不嘲笑他每天白费气力修心悟道,就连师父也暗暗叹气。
实则,季清超凡识气后,便夜夜听到停留凡间不入轮回的孤魂野鬼之音,都是当年镇国公助苏家夺取中原导致生数百万惨死生灵无**回,弥留世间夜夜哭诉。
他曾问过最聪颖的师兄,是否夜夜听到怨灵哭嚎哀诉,但已臻化境的师兄只对他淡然一笑道,修道者若停留难为之事上,恐怕穷尽一生也难有道果。
渡天下冤魂怨灵入轮回,便是季清的难为之事。而他的同辈师兄师弟们无一不以前朝方士后土为楷模,方士后土年过半百便入了长生境,成千古以来超凡入圣第一人,上天问仙,下海捕龙,这才是修道人的榜样。
这一想着想着,那圈中的夭小龙忽然行动鬼魅,猛地朝季清袭来,温如良急急追上,伸手扒上夭小龙肩膀,郑毅于空中一跃,落于季清身前,一掌顶在小龙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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