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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礼
六月里沪市又刮台风, 正巧在要出发去首都的前两天电闪雷鸣,全市各单位放假、学校停课。
方海要带着学生们上街警戒, 只有母女俩在家待着。
苗苗有些不安道:“妈, 我们会不会来不及?”
这天气,飞机也飞不了。
赵秀云也拿不准,看着天说:“看明天怎么样吧。”
台风这种事, 有时候来一阵就走, 有时候是完全不消停的。
苗苗鼓着嘴巴,眼睛滴溜溜转说:“要不我们现在去坐火车?”
她都想好久要去姐姐的毕业典礼, 生怕错过。
赵秀云也是有些忧心, 说:“你爸还没空, 等明天再看吧。”
苗苗为此什么事也不干, 搬把小凳子坐在客厅门边看天。
赵秀云偶尔进进出出, 都能看到她格外专注的背影, 觉得又可怜又好笑,索性拿相机拍下来。
小黄老老实实趴在小主人脚边,倒显得有一些愁绪的样子。
苗苗不时摸着它的脑袋, 小狗呜呜咽咽两声, 好像没什么活力的样子, 从今年开春, 它就提不起什么精神。
连有生人来, 都反应迟钝。
大米人都到跟前了,小黄才象征性叫两声。
苗苗本来在走神, 清醒过来说:“大米哥。”
大米几个, 对她向来都当是亲妹妹, 态度温和说:“怎么坐这了?”
苗苗挪到更旁边的地方坐,说:“我在等雨停。”
大米也是在等雨停, 心想大家的着急估计都差不多,说:“会停的。”
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她。
苗苗颇为沉重叹气,说:“我妈在楼上。”
在她眼里,大人都是来找大人的,反正跟自己都没关系。
不过大米这次还真是来找她的,说:“苗苗,你回头放假,有空帮哥画幅画吗?”
苗苗当然有,欣然点头说:“可以啊,要画什么?”
大米也是突发奇想,想在房间里挂一幅画,这会说:“威猛一点的老虎能画吗?”
那当然可以,苗苗觉得在这儿坐着也没什么意思,说:“我现在就上去画。”
说完和下楼的妈妈擦肩而过,一溜烟没影了。
大米忍不住喊道:“不着急的。”
又说:“啥时候给都行。”
赵秀云没听见他们说话,也不追问,只说:“这么大雨怎么还来了?”
就是雨大,知道方叔不在家,大米才刻意来的,但是说:“今天不开门,随便走走而已。”
赵秀云能没看出来他的意思吗,问道:“家里没事吧?”
“没事,哪里都没漏。”
现在下大雨,最怕的就是家里进水,只要这个没问题就行。
赵秀云放下心来,说:“我这儿也没事。”
大米就是来看看,看完就放心回了,他姐还一个人在家等着呢。
他前脚走,后脚周杨也送蜡烛来,说:“北街那边全停电了。“
这种天气,停电都还不算什么,赵秀云只有些紧张问道:“你今天还出车了?”
今儿虽然天气不好,但是舍得打车的人也多,周杨早上跑了几趟,这会说:“刚要休息。”
雨越来越大,他也不想有钱没命花。
赵秀云松口气,说:“那就好。”
又问道:“家里有吃的吗?”
周杨一天到晚在外面跑,自己只租着间小房子,锅碗瓢盆一概没有,回家待着指不定要喝西北风。
不过他早有准备,说:“买了方便面。”
赵秀云心想光吃面也不够,这么大小伙饭量大得很,看时间差不多说:“也没回去了,就在这吃吧。”
周杨要推让,到底说不过长辈,只帮着洗菜切菜。
赵秀云也不是白留他,打听道:“你今年二十了吧。”
周杨一听就知道什么意思,说:“我妈给您写信了吗?”
赵秀云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说:“那我是不是不该接着往下说?”
周杨倒不会对长辈这样无礼,但是说:“人家说立业成家,我这事业才刚起步。”
这话明晃晃的,赵秀云也再说了,只道:“你妈也是担心你一个人在沪市。”
周杨最知道他妈,说:“她觉得只要结婚,世上的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赵秀云被这个说法逗笑,真心实意地说:“要是没想好就结婚,问题只会更多。”
不过她也不是人家亲妈,只说这一句就够,随便炒两个菜,才要端出去,一道雷劈过,家里的灯都灭掉。
屋里陡然暗起来,苗苗在楼上叫一声。
周杨连忙应说:“要不要给你拿手电筒?”
苗苗自己摸着楼梯扶手下来,说:“不用,我一点也不害怕。”
其实打小就怕黑,自己在家的话非得把全屋都点得亮亮的,还得有小狗陪着才行。
连周杨都知道她这毛病,不过没戳破,说:“行,很勇敢。”
赵秀云都替她不好意思了,跟刚刚叫这么大声的不是她一样,有些无奈摇摇头说:“把蜡烛点起来,吃饭了。”
有人在,苗苗其实才没那么害怕点,翻抽屉拿蜡烛,现在一年到头总是停好几次电,这东西家家户户总是常备的。
她一口气点好几根,家里能放的地方都放上,也不算亮堂堂,好歹有点光。
吃着饭,说着话,屋外的狂风暴雨好像打扰不到里面的宁静,直到有人敲门才打破。
方海浑身是水,进屋先去换衣服,才下来说:“今晚没轮上我。”
没轮上就轻松些,赵秀云给他拿毛巾、盛汤,一大碗给他灌下去,才说:“人手够吗?”
方海觉得身体暖洋洋起来,说:“够的,指挥处人多着呢。”
他也放心不下家里,能忙得开就回来,还说:“气象局说明后天估计就能停。”
那看来这次的台风不严重,赵秀云松口气说:“要是没去,禾儿不知道多失望。”
孩子说不准连要在哪里拍照都想好了。
不过说是这么说,她还是格外关注天气,一直到登上飞机才放下心来。
毕业季,各校的时间都差不多,不过首都外贸和首都大学还是差着几天。
大米估计是想和双胞胎错开时间,故意提早,跟他们一家三口出发。
出机场的时候,感觉和沪市阴沉沉的天气不一样,还有几分夏日的燥热。
大晚上的,赵秀云没叫孩子接,四个人搭出租车到学校附近的招待所,草草住下。
她这阵子时间紧,苗苗要期末考,母女两个都是掐着点来,要掐着点回沪市,倒是方海有空,可以留下来帮孩子搬行李。
第二天,一家三口起大早,到禾儿宿舍楼下等。
苗苗好像是真不知道,有几分天真说:“大米哥要去哪?”
赵秀云错开话题说:“你上去喊姐姐,行吗?”
要是她进去的话,还得登记,苗苗这么大的估摸着就觉得是学生,能省点时间。
禾儿今天也起得很早,看到妹妹惊喜地说:“你们昨天晚上几点到的?”
苗苗模模糊糊说:“好像是十一点。”
他们本来是下午的飞机,不过晚点不少才起飞。
禾儿心想还挺晚,从走廊往下看,冲父母招手,又跟妹妹说:“我再换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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