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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六带走了50名全副武装的灶丁,乘3艘船离开了苏州府。
江北起事,从一开始的3000余人,转战到最终仅剩200人,投奔到了李郁麾下。
淘汰率高达9成多,可谓残酷。
他们的鲜血,让李郁验证了一个关键猜想。
随机征募一批贫民,配备好合格军官,是可以速成火器军队的。
同等兵力规模下,
和普通绿营兵(汛兵,营兵)作战,赢面很大。
和精锐绿营兵(提标、督标)野地作战,赢面不大。
还可以担负城防、治安战的角色。
这就意味着,将来一旦大规模创业,攻城略地后,精锐李家军不必分散,可专心担任野战军队的角色。
根据军史经验,野战军一旦担负了治安军的角色,战斗力就会迅速下滑。
李郁不希望在紫禁城敲钟之前,军队就失去锐气。
还有反复阵地拉锯战时,可用速成火器军队顶上去,和清军打消耗战。
只要后勤给力,损失一批就可再补上一批。
步兵军事领域的尝试,已经逐步闭环!
正在他沉思其他问题的时候,林淮生来了。
带来了他此次作战的心得总结,当然了,不是他自己写的,是口授,旁人代写。
他虽然在岛上接受了一些扫盲教育,认识了几百个汉字,但不会写。
算是达到了李郁的最低要求。
统兵在外作战,起码看的懂军报。
“淮生,我给你找个识文断字的女人吧?以后,再写汇报就方便了。”
“属下听主公的。”
“这是你一辈子的大事,有什么想法尽管提?”
“属下是个粗人,只知道主公给我安排的,一定错不了。”
李郁笑了,过两天让胡灵儿关注一下此事。
如果可以的话,从自己的义女当中挑选一个。
年龄不是问题,成功男人从不介意年龄差距。
林淮生的地位很关键,李郁准备把麾下的陆上武装力量大部交给他统帅。
只有近卫军团,必须是自己亲领。
……
“淮生,我准备开设一所步兵士官学校。你挑选300人,作为第一批学员,要求是打过仗,见过血,冷静型的。”
“主公放心。”
送走了林淮生,李郁信步由缰,在西山岛上散步。
太湖茫茫,若是天气晴朗爬上山峰能看到十几里外。
环岛游弋的小型巡船,白帆点点。
“千里镜。”他伸手道。
亲卫连忙奉上,随即后退一步,保持沉默存在。
镜头里,远处偶尔还是有商船的踪迹。
这让李郁皱起了眉头,有一种“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不爽感。
“备船,去知府衙门。”
一个时辰后,抵达府城盘门。
亮明身份,城门官立马开启水门,并且单膝跪迎。
李大官人的牌面,就是这么大。
盘门比较特殊,是水陆城门,船只可以直接驶入。
府衙的大门,永远对李郁敞开。
黄文运最近心情不错,虽然江北一团混乱,可那关我p事。
巡抚死了,可那也不是我的错。
根据属地原则,最严重也就是砍了扬州知府、松江知府的狗头。
“李贤弟,最近可是乐不思蜀啊?”
“承蒙府尊挂念,最近实在是慵懒,不愿理事。”
“年轻人还是当以事业为重,要节制。”
“谨遵伯父教诲。”
……
李郁再次实践了土特产原理,黄文运一边伸手笑纳,一边重复“下不为例”。
没人觉得这一幕滑稽,只觉稀松平常。
“对了,伱来一趟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在太湖禁渔。”
“啊?”
黄文运差点没转过脑筋来,不过很快就悟出了这里面的玄机。
“你是想征税吧?”
“府尊英明。您若不能为督抚,这大清就没有天理了。”
“哎哎,言过了,僭越了。说正事吧,禁渔,就约等于禁船,是这个逻辑吧?”
“对,渔船商船,片板不得下水,除非交了税。”
黄文运笑了,伸出一个巴掌,张开手指:“五五分?”
“为朝廷分忧,一半的银子解送京城。”
“是啊,如今漕运堵塞,京城怕是缺粮又缺银。”
“粮食体积大,可银子体积小,可以不等漕运通畅。如此一来,大人定能获得圣心!”
“妙,妙。明日起运?”
“大人英明。”
俩人说说笑笑,不知怎么就聊到了太湖协中毒的蹊跷事。
黄文运是九江人,毗邻长江。
他话锋一转就点破了真相:“本官前些日子找来案卷,仔细琢磨,猜测或是中了河豚之毒。”
李郁故作诧异,震惊脸:
“世上竟有如此冷僻的毒物?”
“江面上讨生活的人都知道,其他人就未必了。”
说到这,黄文运突然盯着李郁:
“李贤弟,你怎么看待如今本省的乱子?”
“不在其位,则不谋其事。打打杀杀的,只要挨不到我,我就不看。”
哈哈哈哈,黄文运仰天大笑。
“说的好。你若是走仕途,前途不可限量。”
“朱大人说保举我入仕,而且跳过候补,直接补实缺。不怕您笑话,我可候着呢。”
……
“想上进是好事,为何嘲讽?本官还巴望着皇上他老人家赏下个布政使的头衔呢。”
“若无意外,三五年您就能位列封疆。”
面对李郁的恭维,黄文运摆摆手,压低声音问道:
“市面上有一些传闻,你听说了吧,你怎么看?”
“事关中枢,不敢妄议。”
“不,今日之聊天,你知我知。本官是真想和你探讨一下。”
李郁收起笑容,坐直了身子:
“天下不稳,有隐隐大乱的迹象。”
“何地?何人?”
“江南、荆襄、两广,都有摇摇欲坠之状。这大清看似铁板一块,实则处处隐忧。”
“消息从何而来?”
“江湖、庙堂皆有谣传。”
黄文运忍不住笑了,觉得这话有些滑稽,反问道:“既是谣言,你还信?”
“您可曾听说过,谣言就是遥远的预言?”
“……”
黄文运语塞,过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道:
“不知为何,本官竟然觉得你这番诡辩并不完全荒诞,似有一些道理。”
李郁叹了一口气:
“所谓谣言,都是有出处的。某方势力先抛出来,投石问路,视各方反应而决后手。所谓,遇事不决,谣言而行,成本低,收益快,进可雷霆执行,退可顺应民意,又何尝不是老成谋国之策呢?”
砰,黄文运一拍扶手,激动而起。
“贤弟,你这番话振聋发聩,点醒了本官。像,太像了。”
李郁微笑,得意的端起茶碗。
心想,你又掉坑了。
果然,接下来的步骤就不需要自己推动了。
他主动询问道:
“贤弟,我们该怎么做?”
“在下建议,无论是国祚绵长,还是末唐割据隐相,我们都应该早做准备。当然了,咱们对于朝廷的忠心,日月可鉴。但圣人又说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一颗忠心,两手准备!”
黄文运眼睛发亮,瞪得老大:
“如何准备?”
“备粮,备兵,备银,按大清律,失城官是死罪,您是牧守,无路可退。若乱局如清晨露珠,转瞬即逝,则上交朝廷,做一方名臣;若愈演愈烈,宵小横行,则安靖地方,自成一体,也会更得朝廷倚重。大人,您觉得呢?”
密室内,安静的让人心悸。
黄文运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
“你说的很对。”
“大人,这第一把火就由我来烧吧。您默许就成。”
“你讲。”
“东山团练,要扩编!苏州城防,得换成咱们的人。”
“李郁,你对天发誓,你是不是早有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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