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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
郑亦为一边开车,一边小心地时不时瞄一眼副驾驶座的陶瓷。
出门前他想着他肯定淋了雨,怕他感冒,特地带了块白色大浴巾出来。陶瓷拿它裹住自己的脑袋和身体,转过头去望着窗外的蒙蒙雨幕,一点声音都未发出,唯有肩膀在不断地微微抽搐。
郑亦为在心底叹了口气。
戈锐个王八蛋,又造孽啊……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陶瓷,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苍白的。
他本来想带他回家,毕竟他家离得很近,陶瓷却一个劲的摇头,郑亦为只好带他去酒店。
把车开到市区一家酒店,他戴上一顶帽子和平光眼镜,搀扶着已经哭得瘫软虚脱的陶瓷下车,把他放在酒店大厅的沙发上,开好房间再扶他上楼。
“你淋了雨,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吧,不然会感冒的。”进了屋,郑亦为道。
陶瓷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毫无反应。
郑亦为无奈,亲自去浴室放好热水,然后扶他进去,犹豫着要不要帮他脱衣服,伸手碰到他时,陶瓷一激灵,终于有了点反应,揪着自己的衣领低声说:“我自己来……”
他的声音哭得沙哑粗噶,郑亦为听着,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他这副样子,郑亦为也不敢先走,坐在屋里看了会儿电视,等陶瓷泡了澡穿着浴袍出来,他才站起来道:“失恋没什么大不了的,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安慰人的水平实在有限,但陶瓷还是从他温柔关切的目光中感觉到了一丝温暖,他真心诚意道:“谢谢你,亦为哥。”
郑亦为走后,酒店客服人员按了门铃,送来一杯热牛奶,说是有位先生让他送上来的。
陶瓷道谢后关上门,捧着牛奶靠在门上,眼泪又一次滑落。
他和郑亦为不过是见过几面的交情,他尚且能对他如此体贴,戈锐,为什么你就对我这么坏这么狠?!如果一切都没有开始过该多好,没有那么些甜蜜快乐,现在也不会这么伤心痛苦……
不想辜负郑亦为的好意,他把牛奶喝了,然后上床睡觉。
身体明明已经疲倦到了极点,他却怎么都睡不着,脑海里不停地浮现戈锐和蒲颜尧的脸,一会儿是满脸歉意的戈锐,一会儿是一脸冷漠的蒲颜尧……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睡着,第二天他被屋里的电话铃声吵醒,他脑子发昏,呼吸困难,身上忽冷忽热的特别难受,耳朵像蒙上了一层什么东西,喉咙又疼又干又痒,他一阵猛咳,咳完了才接起电话。
对方说了句什么他没有听清,问了两遍“你说什么”,才隐约听明白是酒店前台打来问他是否要续房。
“续……”他迷迷糊糊地回答。
郑亦为昨晚给他交了1000元押金,足够在这家酒店住两三天的,前台人员听到他明确的答复也没再啰嗦。
挂了电话,陶瓷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他想起来喝点水,一起身,感觉脑袋越发沉重,太阳穴也疼得厉害。
喝了水后,他又叫酒店客服人员送了午饭,他昨晚什么东西都没吃,至今超过二十个小时没吃东西了,胃里空空的,对着色香味俱全的套餐一点食欲都没有。
他强打起精神努力喝了一点汤,吃了两口饭,就再也吃不下了。
吃完饭他去上厕所,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完全认不出来了。
镜子里的男人,脸色惨白,眼皮肿胀,眼圈发黑,嘴唇干裂,整个人就像只鬼一样。
“真没出息……”他骂了自己一句。
蹲在马桶上,眼泪却忍不住又掉了下来。
他捂着脸一边流泪一边大声骂自己,“够了!别再哭了!不就是失恋——”
只是失恋,只是戈锐不要了他而已。
地球还在转,他还得活下去。
不能再这么伤秋悲春、这么自怜自艾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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