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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邝呈行至大殿中央,拱手而立:“臣,愿为王上马首是瞻。但臣只是个武夫,怕是只能接手邬大人手中督办前往邺城一事。”
“好!”卫王一拍桌案,搓了搓手掌,“沈卿不愧是我卫国栋梁之材,解了寡人的燃眉之急啊。赏!”
“为卫国鞠躬尽瘁,乃臣之职责。”沈邝呈跪地谢恩,一双慧眼低垂,“臣,还有个不情之请。”
“沈卿过谦,”卫王叹息一声,“当年若非有你的鼎力相助,寡人也走不到如今位置!有何要求,尽管提来便是。”
“臣之长子,因受王上庇护,成日在市井之地招猫逗狗,游戏人间。如今东边蠢蠢欲动,臣准请我王流放长子至玉门,为家国安定而战。”
卫王眉头稍皱,在这个关头,提出将后代送至边境。
他很难不去揣度沈邝呈的用意究竟是为了这个请求而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还是为了维护王权而接了这个烂摊子,提出这个请求也只是想保下一点血脉传承。
“沈卿,边境多苦寒,不如就让令公子入了骁骑卫如何。”
“王上,臣认为不妥,臣那长子明明是将门后人,偏偏还不如臣那小女儿,不说一事无成,也是个实实在在的草包,这事满城皆知。若他入了骁骑卫,天下人难免觉得王上不公。”
卫王沉思片刻,王眸定在沈邝呈身上上下打量,良久:“那便依卿所言,但沈卿有功无过,令公子自然也不可流放,得是外派才是。擢会闲带着寡人手谕,任副都统一职。”
“臣代长子,叩谢圣恩。”沈邝呈拜了个大礼,将精算掩在眼底。
闻言,赵曾和李钦都险些将沈邝呈盯出个窟窿。
这边卫王语毕,又将目光落到了文臣那一边,正好对上了左师含恨的目光,当即眯了眯眸子,心底猜疑骤起:“李卿,”
李钦被卫王突起的声线吓得心尖一颤,慌忙抬头拱起手:“王上。”
“你常道苟利国家,不求富贵。不知作数否?”
李钦抬起头,刚巧撞上卫王生杀予夺的怒颜,顿时一惊:“自然作数。”
“既如此,就将这为天下百姓谋福祉之事,交由你来管。”
“王,王上,”李钦咬牙直起身,这可是得罪整个朝堂的事啊!可想他昨日还在嘲讽那邬是之,今日这倒霉的活,就落到了他手里,可怜他一把老骨头,竟沦落到替一个死人收拾烂摊子。
别让他知道是谁在王都之内杀人!真是晦气。
却在卫王逐渐危险的眼光中,坐回腿上,喃喃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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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云阁的朱砂桂下,卫挽倚在美人榻上,额间已经涔出些薄汗,睫毛颤动,睡得并不安生。
明明在烈日之下,却浑身湿冷。
血泊蔓延过她的脚踝,士卒的血洒在她的脸上。
天空是一片鸦青,冬际的风霜犹如尖刀,凛冽凌厉,掀起漫天风沙。
巨石从高耸石峭上落下。
紧接着,两块,三块,无数块,犹如疾风骤雨般,以无可阻挡之势从天而降。
她抵住石块的间隙回头:“王居,撤退!”
“将军,你先走。”
“军令如山,带着其他人,撤!”卫挽持着长枪的手早已冻得僵硬。
“将军,这次,恕臣违令。”王居提着长矛,始终守在她身边。
先前她救下的士兵,都围了过来,双臂揽着肩,形成了一堵人墙:“我们与将军共进退。”
卫挽拎起长弓,手挽长箭,瞄准高峭之上的人影,她清冷玉面上,满是细小的擦痕。
“众将听令,”她微阖凤目,呼啸而过的风荡过幽深的山谷,凄厉萧瑟,“死战不退!”
他们都知道,这一战,他们赢不了。
所有人,都已力竭。
卫挽跪在辍阙谷下,尸体愈来愈多,残肢零散折叠,她握不住她的长枪,挽不动她的弓箭,也寻不到她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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