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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有件事儿是值得一说的,自己那嫂子倒真是心肠热乎,这两天吃饭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这娶妻生子的事儿,什么“婆婆老病无依,只盼苏家能有个后,说来还是她这做嫂子的不是,只给苏家留了个女娃……”,这些旁敲侧击下,他听两句自然就懂了,后来又从一些片言只字里组织起来,倒也明白了个大概。简单了说,就是腊八那天邻村吴家人会过来一趟,到时候自己看看、那家姑娘看得中不,如果行,这亲事大概也就这么定下来了,让他有个心理准备。说到这娶妻生子的事儿,既然来到这个时代、这个家庭,那么…肯定是不能回避的,但真的知道要摊到自己头上了,却又不是这么能够淡然面对的,心里的感触…总归是有的,倒不是他抵触这些,只是前世那份感情始终让他难以释怀,久而久之的,倒是对这方面没什么想法了。不过……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在不能改变这个时代的情况下,那么…入乡随俗,算是一种自我的解脱了。自己也没有那么矫情,若是人家看的中、自己那嫂子也是满意,那么点头…也没有什么问题,一生这么过了,也未尝不是一种好的结局。
值得庆幸了……
他仰了仰头,天上徐徐而下的雪花中,隐然堆现出一张女子的脸,她脸上挂着温和的笑,不过隐隐可现右腮处一叶暗se胎记,不过在雪花映衬下…倒是显得更为纯然清丽了。他望着她,嘴角动了动,终然还是微笑了起来。
那……就这样了~~
这件事情说起来,也只是个小小的插曲罢了,真的要论到让苏进头疼的,却是他怀里的那女鬼。这几天总是没预兆的就给他来这么一句“你什么时候上京”,他是无可奈何了,这女人就像吃了秤砣一样,铁了心要逼自己上京辅佐宋帝收复燕云,当然、不要误会她是什么忠君爱国,只是因她要去幽州地头下面挖一件物事,不过眼下幽州是契丹人的陪都,自然不可能让你一个汉人在那边掘地三尺的找东西,至于这“掘地三尺”的原因,是因这女人本是先唐人物,所以她那时遗失的东西,自然是深埋于地皮之下了,具体是什么她没有透露、他也没有兴趣知道,但对这女人很重要应该是没错的。但他当前只想找些商机恢复苏家往ri荣光,说的土一点、就是想赚几个钱,所以对于这做官什么暂时是没兴趣的,不过碍于女鬼反复纠缠,便说以后看机会把她交托给其他有能力的人…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不过那女人也是比较有意思,每次就是这么一问,听苏进这么回应,却也不像之前那般拿剑来逼迫他了,但却会在隔段时间后,又会问这么一句,或许她认为过段时间后的苏进会改变主意,当然…这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慢慢悠悠的,ri子还是有条不紊的滚到了腊八这一天。
晨鸡啼鸣后,拉开最忙碌的片景,这个安宁的小村庄此时已是灯火通达着,尽管天还没有亮透,但挨家挨户的,却是传出各种嘈杂的喧闹声,鸡犬声早就充斥在整个村庄的上空,比较有趣的是还夹杂这那哄闹的杀猪声……几家殷实人家将头大猪五花大绑好,架进大浴盆里,大猪仰着脑袋极力挣扎,发出刺耳的呜咽,那几个帮衬的农家汉子此刻自是不敢懈怠,卯足了力将大猪按住,一边的杀猪翁已经磨好了刀,朝刃上吹了吹……农妇们此刻也是不得空闲,架锅放水、生上柴火,之后便在水井边淘洗起了黍米果子,不一会儿,那韵白的粥味儿便从窗户口飘了出去,一家又一家、连成一片,那便是一笼白云架在榆丘村上空,随着热气的排开,脚下的冰雪变得柔软清沥起来,空气也逐渐湿润,摸一摸鼻尖,似乎沁出了汗水…
……
陈苓抹去鼻尖面额上的微汗,将一束桑柴塞入灶内,架好,即而起身将锅内的腊八粥捣匀,而后赶着脚跑出去要将刚才绑好的土鸡杀了,但她刚踏出门的那一刹那,便听到了一阵小女孩的拍手欢庆声……
“耕叔好厉害~~”
远远的,一个青袍书生放下菜刀,扭过鸡脖子,开始往碗里放鸡血……
……
嘭的一声,一只盛满热水的木盆搁在了地上,里边滚烫的热水蒸发出一排排暖人的热浪,一只湿透的肥鸡从底下浮了上来,书生拢起袖子,极为熟稔地扒起了鸡毛。而他手边蹲着一个小丫头,托着下巴,睁圆了眼睛瞅,似乎是什么新鲜的不得了的事情,书生笑了笑,将鸡淹进热水里洗了洗,抹去那细腻的小茸毛……此时陈苓臂挎着一盆腌白菜从院子进来,看到书生坐在屋檐下忙活,想了想…还是停了下来,从墙边拉过一张小凳,敛裙坐下,将木盆搁在脚边,看了会儿低头忙活的书生,抿了抿嘴,应该是有些不快,但这大过节的,却也不好真个挑明了去说道,不吉利的……
“额…这个……仲耕。”
她极力的措了下辞,“…是如何会这活的?嫂嫂、之前可不曾见你做过的。”她觉得自己算是说的比较委婉了,最起码不会挫伤了人。
嗯?书生偏了偏头,看似极力的想了想……
“或许是脑子好使吧。”
“额……”
本来对于苏进干这些活,陈苓心中确实是不快的,但毕竟腊八杂事繁琐,本来往年还有老婆子帮衬,但今年老婆子病在床上,她一个人确实有些忙不过来,若是苏进还是像以前那般四体不勤的话,那陈苓自然是不会让他沾手,但看现在苏进这做事的模样……啧,还真不好去说了,而且今儿这ri子,委实忙碌,往来往去的人也不少,东家西家短了什么竹漏长勺的,便过来借去使使,或者干脆叫她去看个事,这事儿忙起来,却是恨不得多长几双手脚。本来这一切都像是一部高速转动着的机器,所有人都在这机器的协调下周转作息,安然有序,但此时此刻,却是其中一个零件…出了故障,“嘎——”的一声刺耳,机器停了下来,整个村子的节奏也为之一滞,随即…这消息便流言蜚语的传开了去。
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
苏家院子门前,雪花儿飘着,此刻,门前布雪的阶石上印上了两双脚印,一大一小,视线瞟上去……一少女收起纸伞,微微仰起那粉玉圆润的下巴,她上身一件格子缎花细锦,下身一袭裥蓝羊肠瘦裙,坠在雪阶上,乌黑的头发挽成jing致的蝉髻,由一钗赤铜累丝花细贯住,双耳那对滴珠镂花耳环明晃晃的,看去甚是明艳光彩……
嗯,像是个小家碧玉了。
她身边的老汉摘下斗笠,那苍发稀疏的大脑袋便就露了出来,他老眼深陷、土黄面肤,一身鲜有补丁的麻衣黑葛,手上提着块油纸包好的腌肉,看去是比较土渣的,此刻与少女并立着,倒更像是个扈从了。
“爹,这就是那苏家吗?”
……
……
白雪皑皑,笼在这一片宁静的山村里,萧瑟的桑榆林稀疏着枯枝,随着几阵刀风猎猎作响,放眼四野周遭,野禽绝迹,此刻这淅淅沥沥的雪花又是下了起来,进村的小道上雪花满路,忽的一个蹭响,一只雪兔从灌木丛中窜到了道路中间,而后却像雕塑似的杵在路上,偏了偏脑袋,那立着的毛茸长耳抖了抖,而后又是没有预兆般的跳窜到对边的灌木丛中去了。
雪花儿稀稀落落的继续下着,那雪兔的脚印转瞬即没。
……
“吱呀——”的一声,柴门被推了进来,随后发生的事情…便是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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