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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老陈做了几样可口饭菜,边吃饭边告诉唐钺,盛墨还是不愿意离开上海,虽然与他分析了危险性,也跟他说了军统的规矩,梅青峰自杀的事更向他知会了,他说想等盛婉真身体好些再走。
唐钺说,咱早晚被他害死。山崎留在了宪兵队,不知道要干什么,他在关东军的职位,可比这个队长要高,再说他在上海也没什么根基,留下来与他前程没有任何助力。如果说东久的死,影响到他了,那山本大佐不是更应该受苛责吗,但没见山本大佐有什么影响啊。就怕山崎是为徐伯云的事留下来,程立说看见那个助手还活着,这是不是很奇怪。老陈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唐钺说也只能如此,吃饭吧,好久没吃到家乡菜了。
山崎良久是隔了两日才到的76号,丁主任通知李主任、段秋风、唐钺等配合宪兵队工作,自己则下午启程去南京,说已耽搁了好几日,那边工作不等人,今天必须走了,有事请示李主任。
山崎良久说有三件事,一是武将军部报了两例士兵死亡事件,可能与药品使用不当有关,让76号带人去查一下;二是近期反日活动猖獗,宪兵队已经有了线索,需要行动队配合抓捕;三是盛婉真还要继续追捕。会后李主任让唐钺着手去办,山崎去了段秋风的情报处,待了整整一天方才离开,程立则带回了武将军部的情况说明。唐钺问程立,没有检验报告和检材吗,问问他们有没有,如果没有,让他们补个情况说明。
下班回家车上,老陈说,接应盛婉真的人与她联系上了,他们却通过上海站,要求与咱们小组联络,说有要事,见吗?唐钺问,他们不赶紧离开上海吗,满城贴的都是缉捕告示,不知道多危险吗,再说她的任务都已结束,留下了儿什么?老陈说,要不要问问?唐钺想了想说算了,先不要理会他们,等一下老板的意思,另外,只与上海站保持无接触联络,有危险立即切断联系。老陈说建云裳离开上海后,一直是与上海站无接触联络,小心点没大错。
唐钺又与老陈讲了,今日山崎良久要求继续追捕盛婉真的事情,分析琢磨,徐伯云带走的实验数据和试剂可能很重要啊,共党、老板和日本人都想要,究竟是什么东西呢,二人又打趣,不会是生物武器吧,说完二人又禁不住不相信地笑起来。
接下来三日,武将军部的非战斗减员越来越多,达到170余人,唐钺只好和李主任赶紧亲自去看了一下。李主任和武将军喝茶之际,唐钺借机和武伯恒道了感谢,并提醒他应该准备适当的检材,武伯恒说这次准备好了,您带走一份检材之后,我们就说这防止军中传染,必须将尸体焚烧了,正好您和李主任都在,可以监督一下。还有,以后不会再出现死亡病例了,是因为我们军部医生也注意到,可能是这批药品的问题,已将药品封存不再使用,等候处理意见了。唐钺说可以,遂请来李主任,说是不明原因引起死亡,怕引发军中大面积传染,提出焚烧深埋死亡尸体的建议,李主任说只好如此。在被奉为上宾主持了死亡将士的祭奠仪式后,李主任还洒了一捧眼泪,总之李主任很高兴,唐钺想武将军这算是逃过了一劫。
晚上,老陈说建云裳回来了,把唐钺吓一跳,急问为何回来,他找您了吗。老陈回答,他启用的是高层联络线路,我也是刚刚得知,上海站目前应该还不知道。唐钺想了一会儿,他以个人名义联络我们,是想规避危险了,他想越过上海站提前和我们探探情况。老陈说可能,咱帮他不少,也没害过他,这次估计他也是没办法了。他回来也好,向他探探盛婉真的动向吧。唐钺说,那咱就去见见建云裳,老陈说你不要去了,他还不知道你的情况,咱留点心眼吧。唐钺说您一个人去太危险了,老陈说这样,你在外面接应我,就这么订了。
凌晨二点,唐钺开车将老陈送至建云裳的约定地点——城外一所破庙附近,然后继续开车环绕了一圈,周边静悄悄的四野无声,唐钺熄火下车走到附近埋伏。不到半个小时,老陈一个人回来,上车启动开出一段距离后熄火等候。唐钺上车后说,建云裳还是挺懂规矩,我等了十分钟,他还没有动。老陈笑了,咱们战隼小组的厉害,他还是晓得的,不敢造次。
唐钺瞄着车外的情况,问老陈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老陈说,毛主任电话指示建云裳,让他务必回来协助盛婉真小组的工作。盛婉真报告说,山崎手里有徐伯云的蓝色试剂,她会想办法拿到。南京又来了五个人和一部电台充实她的小组,他们目前集结在郊外的上浦村。她的条件是上海站和咱们配合她的工作。唐钺忍不住说,蠢不蠢,那么多人出入一个村子,军警现特都是吃白饭的?用不了几天报甲就会报给警察。这个女人真是自负,要不是咱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早被抓了无数回了,她是不是认为自已挺厉害呀,盛墨这种傻孩子也不过是千年一遇吧,再说盛墨这事处处透着古怪,老板那样心细的人能不知道?
听着唐钺一通发泄,老陈笑了,建云裳跟你的担忧差不多,他也很无奈,这次是毛主任调派的人手,老板也不好说不支持吧。唐钺一听说也对啊,老板也不能明着拆台,到现在也没有只言片语过来,就是他的态度嘛。二人商议,先冷处理一下,先不理会他们,要是盛墨这个祖宗离开她就最好了。
日军秋季配给物资的清单过来了,李主任让唐钺过去看,说大概十天左右就到浦江码头仓库,问现在是不是可以禁止民船了,唐钺说丁主任在的时候,会让军部先拿意见,其实军部就是走个过场。李主任说,我来协调军部,你去协调码头的事情,让那些袍哥老大们配合一下,唐钺领命去忙活。这种工作繁琐枯燥,还容易险象环生,那些袍哥帮会的船只,都在分秒必争地急着赚钱,禁人家的船只挡人家的财路,稍有差池就会摩擦不断,有的还会告到南京政府那里。唐钺叫来程立、王有思,像给学生上课一般,仔细讲了一遍工作如何开展。唐钺把盛墨教导出师,就很费了一番周折,再说盛墨干活时还有老陈老金帮忙,如今这俩生手,不惹出事来是不可能的,唐钺就是想让他们少给自己惹一点麻烦而已。
程立非常耐心地听着、记着笔记,还问了无数问题。唐钺心想,程立是一个好苗子,如果在一个太平盛世,程立这种孩子绝对可以是国府的栋梁之才。程立是上海本地人,是政府办的警察学校毕业生,能进76号在上海也算是一份稳定差使。底层的百姓,就是希望孩子读书谋一份好差使,来养家糊口、光耀门楣。唐钺看过程立填写的档案,家在法租界,有一栋30平米的祖屋,父亲有个早点摊,母亲居家无业,一个妹妹给父亲帮忙,有一个哥哥早年生病死亡。程立进到三处的时候,唐钺还只负责物资处,盛墨、程立他们很少直接接触缉捕刑讯杀人的工作。直到于是则调去南京参与司法部筹建事宜,侦缉处的工作才合并过来,程立才见识到于连、沈峰、李奎这些人的心狠手辣。他还不同于盛墨,盛墨毕竟在战场上厮杀过,有时忍不住就发牢骚、认死理,于连有一次设局修理他,说他有赤色倾向、通共,要不是盛墨护着他,程立估计就毁了,自那时起,程立与盛墨关系越走越近,所以程立放走盛墨,唐钺知道是为了什么。
唐钺告诉王有思,你以前跟盛墨干过、有经验,提醒着点程立不要犯书呆子气;又跟程立说,让王有思多帮帮你,如有困难,可以问问王有思,看看以前盛墨是如何处理的,二人高高兴兴地离去。唐钺之所以如此放心地将工作假以他二人,是因为此次物资调配比较单纯,既无国府物资顺路走船,也无瑕疵物资需要替换充数,况且现在是危险时刻,自己小组应该归于静默一段时期才是。
下午山崎来到76号,在情报处待了一个多小时,李主任随后召开中层以上人员会议,褒奖段秋风情报处的全体人员,说是因为破译了苏共病毒专家徐伯云、廖锦轩发给联络人的密信,内容就是徐博士带走的实验室数据,加之以前发现的蓝色试剂,山崎实验室失窃的材料已全部追回。这些东西近期将由76号协助宪兵队护送回哈尔滨。大家听后赶紧向段秋风祝贺,段秋风赶紧拱手,说是兄弟们几天几夜没合眼的结果,大家言重了,山崎却在此时补充了一句,徐博士的助手起了很大作用,他是个密电天才。山崎的补充,倒是让唐钺心中一沉,没有廖锦轩,仅靠段秋风的密电组,这么短的时间,唐钺觉得,很有点圈套的成分,但廖锦轩帮忙的话,在短期内成功破译不是没有可能,看来那个廖锦轩能够活下来,参与破译可能才是投名状。
次日,于连、马清在追踪盛墨、盛婉真的过程上,又抓了一群嫌犯,唐钺让关到红房子那里,先行一一甄别。于连快下班时将情况报给唐钺,有三个年轻人与前段时间纱厂罢工组织有关系,已带回来了,其他都是帮会混混,继续关押在红房子等着取保释放;告密提供线索的也核实了,与盛婉真行踪没有关系。唐钺吩咐于连,把情况整理好,每日都报送给李主任和山崎队长,于连回答已报给了宪兵队。唐钺夸奖于连,心中却在想,既然徐博士拿走的实验数据、试剂都已追回,山崎为何还如此关注盛婉真这个接应人呢。山崎应该知道,既已脱逃数日,抓捕的最佳时机已过,抓到她和盛墨的概率已然不大,山崎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还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晚上老陈通报,建云裳正在以上海站的名义联络、告知咱们,盛婉真小组还是要和咱们见面,唐钺说保持失联状态即可,暂不要理会他们。没想到下班路过商社的时候,老陈示意唐钺快看,商社门口挂起了紧急联络标识,看来老板也发来了指示。车开过商社后老陈放缓车速等着唐钺的指示,唐钺说,我总觉得不踏实,这样,让藤园安排一下,明晚见面,顺便教训一下他们,老陈说好。
藤园的陈志瑜带人,在建云裳约好的大华银行,利落捆绑了前来会晤的建云裳、盛婉真、盛墨和毛又林,蒙紧他们的眼睛耳朵,将他们塞进两辆小轿车里,围着城区转了足足大半天,直到天黑才到老陈指定的一处被查封的报社停顿下来。老陈和唐钺乔装成花甲老人、遮掩着面容,晚上八点才姗姗来迟。陈志瑜告诉老陈,起初确有车辆尾随,后来都甩掉了,报社周边也都布了眼线。老陈打手势示意远处的商社人员隐身等候,自己和唐钺走进报社。
隔着一道屏风,遮掩着面部的陈志瑜,将坐在屏风外长桌前的四人面部遮挡拆开。唐钺隔着屏风仔细看了一下不认识的毛又林,一个中年男子,竟是几日前在李主任办公室见到的那个人。唐钺心惊一下,不由自主将脸上的胡子又摁了摁,难道李主任也与国府之人有瓜葛?随后一想不可能,李主任叛逃过来后,给军统上海站造成的毁灭性损失,老板不可能原谅,那就是李主任被利用、被胁迫或是给自己留退路呢,唐钺想着幸亏此次会面多了一些防备,不然自己得多么被动。唐钺敲敲屏风,示意陈志瑜可以开始了,陈志瑜随即朝着建云裳点点头。建云裳被捆得非常难受,但仍然十分客气冷静地介绍了双方的身份和来意;盛墨只是警惕、缄默地看着四周;但盛婉真和毛又林却表现出明显的不悦,在椅子上不断挪动着身体,表示被捆绑的身体十分不舒服,陈志瑜仿佛没看见一样,一语不发持枪站在屏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