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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家的大门敞开着,门前撒满了阳光,树荫下面倒映着一个人影。穿着青绿相间的挑水长袖鎏边裙,低着头看着脚在地上来回地蹭啊蹭,不时地伸头往大门外面看出去,似乎在等人的样子!
姜宇急着赶回来告诉温婉儿林家的事,没有在外面吃午饭,提着黑布包裹赶回温府!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看见一个脸从门那边露出来,嗖……地又缩回去…….然后又露出来……..唔,是暖儿!
暖儿把脸贴在门上,看着姜宇回来……眨眨眼睛,被姜宇捕捉到一丝惊异。暖儿顿了片刻,脸上的惊异晕化成甜甜的微笑,从门后跳了出来,长长地喊了一声:“少爷回来了………”好像门里有人等着她传话似的!
等姜宇走到门前,暖儿接过姜宇手中的黑布包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看着姜宇认真地说:“少爷…….小姐等着你吃午饭呢,暖儿在这里等你好久了…….就在白楼上。小姐也等很久了!”
“喔…….知道了!”姜宇回答地不痛不痒。暖儿听了心里不太舒服:“喔?少爷还真是悠闲…..”
暖儿气呼呼地甩着黑布包裹走在姜宇的前面。姜宇神经反射地明白过来,女儿家总是非常细腻的…….这般简单的回答,怕是惹到她了!
看出来暖儿有点小脾气,姜宇也不去触霉头,老老实实地跟在暖儿后面。去白楼的路姜宇再熟悉不过,本是不用暖儿引路的。
朝着前面看去…….白楼门口站着冬儿,姜宇猜出来了,暖儿刚才的那声…….该是传话给冬儿!
到了白楼门前,暖儿撇着嘴把黑布包裹扔给冬儿,直看着楼上的窗户指给姜宇看:“小姐就在楼上……少爷自己去吧!”说完暖儿蹲在树下,双手托腮…….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看上去颇为可爱。
姜宇鼻尖轻呵一声,嘴上弯成了月牙,就差笑得合不拢嘴,径直上楼去了!
蹲在树下的暖儿看着姜宇上楼的背影…….嘴里也轻哼一声,被站在一旁的冬儿敏锐地捕捉到了。于是……两个小姑娘就在一起偷偷地嘀咕姜宇的不是……..姜宇,反正也听不见。
推开虚掩的门,飘过来阵阵饭香。姜宇前脚刚迈进去…….温婉儿就从椅子上站起来,绽放着从心底升腾的微笑…….真的,很可爱呢!
温婉儿把碗筷摆好,来到桌子旁边,姜宇看到这些小菜都是冒着热气,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一时间感觉脑海里是满满的感动,原来……有一个人等着自己回家吃饭…….竟然是这般奇妙的感觉!
姜宇全身不受控制……坐下…..站起,嘴上想说的话,其实早就在心里打了腹稿,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温婉儿善解人意地给姜宇盛好饭,散发着香气的米饭…..粒粒饱满剔透,就躺在姜宇触手可及的地方。
温婉儿端坐着,脸上的微笑不减,如墨的眸子闪着星光弯成一汪透彻的泉水,心思自然是九转玲珑:“相公……可是要说林家的事!”
姜宇对温婉儿的玲珑心思有了更深的了解,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顺手在果盘上抓了一些瓜子,靠在朝内的窗户嗑起来!
温婉儿也站起来,慵懒着身子趴在窗户上眺望着温家的府邸。姜宇剥开瓜子壳,捏着米粒在手中打量:“夫人真是玲珑剔透…….立刻猜出姜宇想说什么。是的……林家,扛不住了!”
温婉儿捋住随风摇摆的青丝,脚尖撞击着木墙,突然转过脸来看着姜宇,眼神是那般清澈见底:“相公先不要说……让婉儿猜猜?”
看着温婉儿如此大胆地近距离盯着自己,姜宇险些掉了手中的米粒。沉静片刻,姜宇把米粒塞进嘴里,移开目光看向远处:“好…….夫人大可一猜!”
温婉儿从姜宇的手掌中拿出一粒瓜子,轻车熟路地剥开…….一口吞掉饱满的米粒,粉色的香腮在咀嚼间一鼓一鼓地。姜宇感觉温婉儿比自己会吃……可能是很爱吃吧!
一阵秋风把温婉儿淡淡的声音送进姜宇的耳朵:“贡酒的事……相公该是早就算计好了吧。婉儿很清楚,温家在金陵没有酒坊,实力远不及林家。贡酒虽可以成为温家的靠山……却又规定上贡的时间!两个月…….近万坛贡酒…….金陵城能做到的…….只有林家!”
只有林家…….姜宇的耳畔一直环绕着温婉儿这句话,惊讶的表情在刹那间又融化,温婉儿的脑袋,跟温如玉一样好使。温婉儿停下来连续剥了好几个瓜子……一气塞进嘴里,姜宇的耳边又传来温婉儿因为咀嚼变得有点模糊的嗓音:
“可是……林家做的太过分,触及了相公的底线。相公这才用釜底抽薪的办法——裁撤温家北方的十几个重要分铺,此刻京城的温家分铺该是也被裁撤了…….用这种办法让林家去查、最终去相信朝廷兵败的消息,让林家成为温家嘴里一块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的肉!
但是……婉儿想知道的是…….相公怎么会知道朝廷兵败的消息…….不管任何时候,这种事,都是朝廷极力掩盖的!”
秋风愈加强劲起来,远处的林子被吹荡地如同大海一般波澜起伏,温婉儿伸手挡住眼前照过来的阳光,嘴上没有停下的意思:
“相公在花魁诗会上演的跳江闹剧……该是整个计划中的一步!贡酒……..花魁诗会…….阆中之恋……跳江…….兵败,这些看似不可能的因素在相公的手里一个个地串起来,组成了如今逼林家就犯的网……..相公你,不单单是个书呆子,更是个……恩…….不可多得的阴谋家!相公…..你说是吗?”
温婉儿落下话音,旋即转头看着姜宇,宛如一汪白银纯真无暇的眼睛眨也不眨,流露的柔光像是要把姜宇融化一般。
阳光撒在温婉儿白净的脸上,加之恬淡的微笑,让姜宇不敢相信,刚刚的猜测……就是眼前这个姑娘说出来的,她的心里……远不止表面那样无邪!
姜宇在阳光中缩缩脖子,从温婉儿身上……体会到了另样的未雨绸缪,也是深深的寒气!温婉儿把姜宇手中的瓜子全都抓走……..朱唇张合,还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