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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冷醒的。
一身的冰寒仿佛腊月天浸在了雪水里,冷得我瑟瑟发抖,动也不能动,全身抽不出一丝力气,不知挣扎多久才缓缓睁开眼睛。朦胧的暖暖灯光,一团乱糟糟的银毛,我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极浅地弯了弯唇角,再也没力气去抬手碰碰他,沁了全身的森寒也止不住席卷的困倦,闭眼又睡了过去。
梦里和小九说了很多很多,但说了什么在我睁开眼后便记不请了,但我的心情很愉悦,毋论什么同生并死,总归是它救了我,是要好好谢谢的,否则,就这么死了怕连鸣人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飘忽的梦境渐渐狂躁起来,猝而漫尽了血色,我看到我如利爪般的手划过希也的脖子,慢动作一般,缓缓地,刺入血肉,捏碎咽喉,手攥着血淋淋的肉条抽离她的身体,烫人的血溅在脸上,那感觉和当年一样清晰,希也来不及惊惧的脸一半都被染成红色,永远定格的表情,她的眼睛望着我,透过一切,无时无刻地看着我,死死盯住,绝不放过。
漠然的表情,厌恶的眼神,避之不及的人们,来来往往熙熙攘攘,交错的人影从我身上一个个滑过,却从未有谁停留,被一切遗弃,不会有什么记得曾留下这样一个我,这种感觉我无法忘记,孤独,恐惧,怨恨,绝望,自卑,渴求,可为什么让我看到那时的自己。
这种痛苦……
离他远点儿。
这孩子身体里是那个。
四代目的儿子。
怪物。
我动动嘴唇,没有反驳这些声音,毕竟早也习惯了,随他怎么样,意念一转便到了一片死寂的水域,苍茫明亮不见边际,无数几人合抱的红柱延伸上下,胳膊粗的赤色锁链在红柱间缠绕交错,横割斜裂层层深入看起来越来越密,让整个空间支离破碎一般却又似是严无丝缝,我向里走了一段没再深去,用不大的声音说:“小九,如果另一个我告诉你,能给你自由,不要相信他……我这个人,也不怎么靠得住的。”
九喇嘛在深处嘲弄轻笑:“你还是先擦擦你的眼泪吧,小鬼。”
我摸摸眼角,看着指尖发光的水渍说:“帮我转告他吧,如果愿意,请来见见我。”
“至少我们有共同的痛苦。”我忽然抬头。
许久也没有答话,我只听见远处几声锁链的轻响,再也没了声息。我转身离开,带着被另一个我藏起的痛苦。
继而无忧无扰地沉沉睡了很久,再次睁眼,就对上了卡卡西安静的目光,他在抚摸我脸上的泪痕,动作很轻,弄得我痒痒的,我就笑了,他什么也没说,倒了杯温水过来,扶我坐起靠在他怀里,小心地喂,等见了底放下杯子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愣了愣问我:“好些吗?”
“冷。”我抬眼看着他说,声音微弱沙哑。
卡卡西有点无措,看了看我挂的点滴,轻覆上我的手抱得更紧了些。冰凉的液体流入血管让身体更冷,这种失去全身血液一般,从内而外彻骨的冷,他的这点温暖根本杯水车薪。
我全身无力,十分易困,这才刚醒,也冷得有些睡不着了,脑子却不甚清醒,听外面接近的脚步声又睁开了眼,见纲手老师正走进来。
“哟,一醒来就这么腻啊。”
我无声笑了笑:“老师,小煜呢?”
“一切正常,还在隔离观察,醒来就吵着要你。”纲手颇慈爱地说,我点点头,她又问:“觉得冷吗?”
我垂眼半调笑地说:“总熬得过的,卡卡西很暖和呢。”纲手有点奇怪地笑笑没说话,我又道,“我想转去医院,这里真是一点阳光都没有。”
“行,拦不住你,你休息吧,我去安排。”
纲手老师转身刚走,卡卡西把我的手举到眼前,我苍白的手冷得发颤,却一点都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