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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里凌霄宫很安静,虽总有人路过,却无人敢闯进来一探究竟。
深宫里的人们,大多都有一块遮羞布,让她们豁不出去,索性只能蒙在里面。规矩是刻印在这些女子骨子里的东西,唯有乔姿蓉时常做些出格的事情,大抵是与她自小无拘无束长大有关系。
可到了夜里,那些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就削尖脑袋想来凌霄宫看看。越是不让他们瞧,便越是有人好奇高言许怎么了,乔姿蓉怎么了。但夜里,在看不到的地方,高言许养的那些影卫足以处理掉所有隐患。
唯一难缠的便是太后,明里暗里派人来过了,被皇后一力挡了回去。乔姿蓉不得不承认,当初高言许选这位青梅竹马做皇后,的确是眼光不错,堪当大任。
乔姿蓉吃着西瓜,在院子里纳凉,三个丫头仍然是远远地看着她,她听着丫头们说这几日的趣事,便觉得日子过的也快一些。
转眼之间,高言许已经在凌霄宫住了八日,病情在逐渐好转,红疹子在第二天长满了全身,而后开始逐渐消退下去。他因为身体不适吃不下睡不好,几日便消瘦了。
乔姿蓉数着日子,再过两日,高言许定会痊愈,到那时太后的寿宴也便到了。不知万静宜筹备得如何了,若是她能在这寿宴上讨得太后欢心,八王爷高天琪再推波助澜一番,那高言许会不会接受这影州来的才女呢?最好是接受了,不然就枉费了她提拔万静宜的一番苦心了。
那日她与高天琪匆匆见的一面,也并非什么都没有说,她也并非只是收到了惊吓。他们因宸妃宫中发生的事情,有了羁绊,达成了某种默契。他和盘托出,她便不得不帮。
只是有那么一瞬间,乔姿蓉有些心慌,觉得心中酸楚。这几日她更是频频想起,那日高言许将她从凌霄宫的门口,一路背着她进去,他因她病了,他并未痊愈,还赶着来护她。她便是个棒槌,也晓得了,高言许喜欢她。可这份喜欢,却是她绞尽脑汁算计而来。
她当真是卑鄙。
她想得出神,没注意高言许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乔姿蓉又咬了一口西瓜,连连叹气,她吃西瓜不吐籽儿,这会儿嘴里存了不少,此刻没了吃瓜的心情,她将剩下的半块西瓜放下,一扭头一股脑把嘴里的西瓜子喷出去。她这院子里有一块空地,她以前尝试过种点东西,这辈子又把这块地方收拾出来,所以才随意吐了西瓜子。
可却怎么也没想到,原本该落在松软泥土里的西瓜子,此刻尽数喷在了用金线绣着五爪金龙的白色袍子上。旁边的三个丫鬟一下子就傻了眼,这该是个大不敬之罪。她们想为主子跪下请罪之时,忽然听见她家小姐说了句:“走路没声音?”
此言一出,高言许身后十米开外站着的魏冲听了,心中纵然惊讶,可面上仍然处变不惊。
“甜么?”他盯着她,问的是西瓜。
“等着。”
切好的西瓜桌上只剩下她吃剩的半块,仍有半个没有切开,乔姿蓉拿了刀,手腕翻转,轻巧用力,几刀下去,将西瓜切割成了均匀的几块,她随手拿起一块递给高言许:“甜的。”
高言许瞧着她这一套动作却是有些惊讶,他接过西瓜来,并没有急着吃。
“好奇?”她问。
高言许点点头:“你这手法娴熟的,像是个卖瓜的。”
“陛下有所不知,嫔妾在家中时,尤擅骑射,这短刃也甚是精通,爬树翻墙的本事,京城闺阁女儿我排第二,便无人敢排第一了。”乔姿蓉说起小时候的光辉事迹,终于露出了几分小女儿的样子,她有些得意忘形。
这可急坏了翠儿,她生怕二小姐冒犯了皇上。
可偏偏高言许喜欢听这些,他听着乔姿蓉说小时候的事情,很快吃了一块瓜。
“那有空可要跟你比试比试。”高言许道。
“陛下等会儿有事?”她问。
高言许摇摇头:“公务已经处理完了,无事。”
“那咱们比试比试,嫔妾最听不得有空时,等一会儿,改天这样的说法了。听起来是约好了,可却不知道到底约在哪一日。”她边说边走去了一间杂物房内,离得不远,她声音洪亮,听的清楚,她取了弓箭来,接着说,“因为有约定,所以期盼,可又因为没有说定到底是哪一天,所以难耐,日子久了,便会失望,心生怨怼。”
乔姿蓉边说边调试弓箭,她将箭搭在弓上,拉满弓,闭起一只眼睛瞄准。
“所以,还请陛下,只有我预定眼前,莫要让我空欢喜一场。”她话音刚落,松开手,箭飞了出去,钉在了杂物房的门板之上,仔细瞧来,那门板上有很浅很浅的一个箭靶印子,不知是何时划上去的,而她的箭正中靶心。
高言许有些瞠目结舌,他在看她时竟然觉得从未真的认识过完整的乔姿蓉。她除了摆出娇滴滴的姿态迎合自己的样子,竟然也有如此英姿飒爽的一幕。
高言许不再多言,拿起弓来,稍作调试,也朝那门板射了一箭,与乔姿蓉的箭紧贴在了一起。
“好箭法!”乔姿蓉夸奖道,“比子楚和宋景之厉害多了。”
“你与宋相之子很熟?”高言许挑了挑眉。
“青梅竹马。”她故意笑了笑,又拉满弓,射了一箭。
这一箭有些偏了,并未中靶心。高言许紧接着射了一箭,也未曾射中靶心,但却将她箭挤掉了。
乔姿蓉哎呀一声,似乎是回忆起了过去。
“怎么?”高言许出声询问。
乔姿蓉故作伤感摇了摇头:“只是想起了他大婚前,我们最后一次去打猎,我那时候挤兑他成亲这事儿,他故意把嫔妾射出的箭给挤掉了。”
“哦?是么。”高言许声音冷了下来,脸上宛若冰霜。
“陛下,咱们不如换个靶子?”她装作没听出高言许声音不悦,接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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