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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心阁内鸦雀无声,院门被从里面反手关了上去,将这方冷清的空间变成了一个封闭的牢笼。服侍的下人和丫鬟们垂首立在廊檐屋角下,碰了面也仅仅是彼此交换一个无声的眼神,然后瞬间分开。
院子里冰冷的青石地面上,跪着一袭青衫的君骞,他沈腰潘鬓,却如玉树折去了一半,直直的跪在那里。
正对着的映心阁东暖阁里,隐隐传来了一个男子浑厚的说话声。声音中带着一丝丝掩盖不住的疲惫。
安惠夫人身着暗紫色上裳,翠兰金枝绿叶百花曳地长裙,满头珠翠明铛,华丽夺目。脸色却是灰白,歪靠在榻上的迎枕上,微闭着眸。
君骞已经在外面跪了一天一夜,她仍不想见他。这个不懂事的孩子终究是将他的娘亲这一次伤得狠了。加上外面关于君骞和沈苾芃的流言蜚语,让偏安一隅的老侯爷也坐不住了。
“惠清,你这是何苦?”着一痕桐色长衣的靖安侯,长发以金冠端正束起,丝丝的白发间或期间。他端过了张妈妈手里的红枣雪蛤汤,取了一勺,凑到安惠夫人的唇边。
老侯爷虽然多年行军打仗,出生行伍,倒是对妻子难得的温柔体贴。现如今小儿子闯下了这样大的祸端,让整个靖安侯府陷入极其被动的地步,饶是安惠夫人再怎么疼他,也是噎不下这口气。
一串泪珠滚落了安惠夫人的脸庞,她看着靖安侯温润的眼眸,心头更是酸楚难耐。近几年面前的这个夫君静修佛法,躲开了一切尘世,宛若空气般透明。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样的关心和爱护。
自己尽心尽力操持这个家,夫君虽然与她以礼相待,可是谁又能知道内在的隐情呢?至从那个女人死后,他整个魂魄早已经散了,她现今看到的也仅仅是一个只会装模作样的躯壳。
想到此处,安惠夫人接过了靖安侯手中的瓷碗带着点赌气道:“侯爷怎么来了?妾身罪过,没有教育好院子里的那个孽障,也没有能力管好这诺大的靖安侯府,尽出了些乌七八糟的人,侯爷还是将妾身送到杏花庵修行去吧。”
靖安侯的脸上掠过一丝痛苦之色,随即缓缓道:“君骞这孩子行伍出身生性暴躁,从小又骄纵了些,所以才养成今天无法无天的局面,不若将他送至北疆……”
安惠夫人猛地坐了起来,直直瞪着靖安侯爷那张略显沧桑的脸。
“侯爷!!”她嘴唇哆嗦着,“虎毒尚且不食子,君骞再怎么错,也是侯爷您的孩子啊!侯爷怎的忍心让他去边疆呢?”
靖安侯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过那张与君謇有几分相似的脸:“不将他遣走,你看着他每日里生气吃不下饭岂不是和自己过不去?遣走他你又不舍的,终归这孩子是要疆场上大展身手的。早些历练也是好的。”
“不可,”安惠夫人似乎忘记了之前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生气的缘由,极力守护自己的儿子,“西南战事骞儿难不成还历练的不够吗?这才平息了几天,侯爷便又让他去,刀剑无眼,侯爷就这样想让儿子在战场上浴血吗?”
靖安侯爷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那这也不可,那也不允,你说如何是好?难不成让他一直在外面跪着吗?这天色越发的阴沉了,若是冻病了……”
“让那孽障进暖阁来!”安惠夫人心疼的无以复加,之前的一切责备,怒其不争的愤恨也一并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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