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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默拉谨慎地回答道:“……我现在没空,以后多半也没空。如果你很急,可以去旁边树上蹭一下。”
会在荒山野岭向陌生女性要求生孩子的人精神不可能正常到哪里去。
安默拉觉得自己正在逃亡,不能跟对方发生纠缠,要平和地拒绝,然后安静而迅速地离开。
“什么叫蹭一下?”弥赛亚看着旁边的树愣了一会儿.
而在他愣神的这短短几秒钟里安默拉已经迅速离开了原地。
幸好,对于他来说安默拉就像闪亮星空下唯一的纯色黑暗,她所在的地方没有群星们永不止息的窃窃私语,也没有占星台恶意满满的预言。就算不使用任何探查式,他也能轻易跟上这片安宁的黑暗。
“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弥赛亚跟着安默拉往密林深处走,他抬高声音,惊起一片林中飞鸟。
安默拉觉得对方威胁性不大,至少神国连自动防护都没有开启过,也没有说“检测到有威胁的人形单位”。但是如果他在森林里大喊大叫然后惊动后头的魔导军团就不好办了,所以她准备先腾出手来把这个神经病解决掉。
就在她准备直接撸袖子干翻对方的时候,那家伙成功地用一句话止住了她的动作。
“我可能要生了。”弥赛亚皱着眉,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右眼,他左耳的黑山羊耳钉被头发遮挡住了。
“……你确实病得不轻。”
安默拉回味了一下他最开始的那句话。
“请问您可以帮我生个孩子吗?”——这个问题确实有可能包含两重意思,一是他要生了,请求安默拉的帮助,二是水准很低的搭讪用语。
正常人都不会想到第一种,而安默拉自觉是个正常人。
她同情地看了一眼弥赛亚,却忽然瞥见了他发间若隐若现的红色宝石。
“跟我过来。”安默拉知道这里不能多留,但是弥赛亚看上去又不是一般人,于是索性拉了他一起走。
弥赛亚顺从地跟上她,她周围很安静,只要呆在她身边就不用被那些疯狂的星星折磨了。他不应该用那种方式杀掉圣女,并且亵渎她的尸体,现在那些星星的私语越来越疯狂了,命运的诅咒正在一点点降临于他。
他以为自己必将死于神安排的命运,但是安默拉让他看见了摆脱这种命运的机会。
他要抓牢这个机会。
“请帮帮我。”他轻声请求,稍有点脆弱的音色让人不忍拒绝。
“我没法帮一个男人生孩子。”安默拉拒绝了。
“我不是男性。”弥赛亚一边走一边认真地回答她。
安默拉没法在这种场合跟他普及生理知识,于是敷衍地转移话题:“你耳朵上是什么?”
“是王权。”弥赛亚温和得像一头雄鹿,他走在安默拉身边,连脚步声都竭力与她重合起来。
“什么?”安默拉还以为自己没听懂这个词的意思。
弥赛亚撩开自己的头发,黑色公山羊耳钉折射不出一丝光,唯有它的眼睛,红得像血一样。安默拉注意到这个山羊的样子和麦灵痕契约上的黑山羊图纹一模一样,这家伙肯定跟黑暗圣殿脱不了关系。但是相比起斯洛、门格尔这种比较难对付的类型,他看上去要单纯很多,这也许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王权。”弥赛亚口齿清晰,他一个音一个音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单词,“王权神授,王被神选中,然后帮助神管理羊群的人。而这些王,通常被看做是黑色公山羊。”
麦灵痕契约也是这个道理,选择一部分比较出色的人,让他们出卖灵魂成为魔鬼的爪牙,然后再由这部分人去控制其他人。
可是“王权神授”这个政治观点已经落后上千年了,这是个所有帝国都相信着“天赋人权”的时代。
“你是谁?”安默拉一看对方这么好说话,直接就问了最重点的问题。
“弥赛亚。”
安默拉沉默了一会儿。
因为“弥赛亚”这个词太响亮,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弥赛亚甚至不是一个名字,它是“受膏者”的称呼。在世界上第一个帝国建立起来的时候,第一个王接受了教皇的加冕,教皇在他头上涂抹圣油,然后他就被称为“受膏者”。
这之后,所有君主、祭司、先知都是先将圣油抹在额头上,然后神才将这部分权力交予他们,让他们担任特殊的职务。
“弥赛亚”就是指神所喜爱与拣选的人,他们掌握着由神赋予的绝对权力。
可是“王权神授”的合法性在现代法典中已经被否认掉了,没有人会觉得接受了圣油的人就真的拥有比其他所有人更特殊的权限。“人人生而平等”,这是现代法典所强调的,不会有谁因为神的钟爱而获得更多。
“你说你要生了是什么意思?……或者说是什么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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