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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堂屋没多久,刘向就找到了俞老口中的卢管事。这人太好认了,四十岁出头,体型微胖,穿着一袭青衫,手中还拿着一个小算盘,形象跟满院子的武夫伙计相差甚远。
找到人后,刘向三言两语道明来龙去脉。卢管事一听,圆圆的脸上露出一抹自家人式的微笑,与两人简单地攀谈了几句,很快领他们去后院。这种事情事后一查证就能知晓真假,他自然没什么顾虑。
从交谈中,刘向得知此人名叫卢晓东,是上余郡分号的管事,专门负责镖师的衣食住行。事虽琐碎,却是个肥差。
此时乌云越压越低,天se也愈发昏暗。大风渐起,吹得地上的落叶四处打滚。卢管事一边侧着身子在前面带路,一边嘱咐道:“咱们长友镖局的规矩不多,却极为注重信义二字,两位可要记住喽,忘恩负义的事咱可不能做。”
“这是自然。”刘向点头赞同,“有信有义才是立身之道,就像关二爷一样,义薄云天,我辈楷模啊。”
“哟,小哥也知道关二爷?”卢管事奇道。
“啊?”刘向一愣,伸手往堂屋的方向指了指道,“关羽关云长,谁不知晓?堂屋里不是供着关二爷的神像么?”
“哎呀,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卢管事皱着眉把手连挥,“那不是神像,是咱长友镖局的总镖头——霸刀关天。立总镖头的塑像在堂屋中,是咱们这一行的规矩。所谓人的名,树的影,若是有屑小之辈混进来,就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看够不够关二爷一刀砍的。”
这话就有jing告的意思了,刘向人情世故也算门儿清,自然不会听不出来。
想想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镖局虽然三教九流,来者不拒,不过必要的防范肯定是要有的,不可能不查查老底就放人进来。于是他顺手就把路引和身份牙牌取出来,递了过去。
“哟,这是干嘛呢。快收起来快收起来,老哥我就随口一说,可没别的意思。”卢管事连连把东西往回推,不过那双眼睛却紧紧盯着上面的字看呢,推推攘攘之间,也就看了个遍。
刘向也不点破,一直等他确认东西不是伪造的,才装模作样地收回路引和牙牌。
心中到是挺佩服这位卢管事。这时节凡事都讲究个含蓄,不能直来直去,那是会得罪人的,然而要看的东西却又不能不看,这就是个技术活了。
看着好象挺虚伪,却能照顾人的面子,可不可取还真不好说。至少刘向现在心里是挺舒坦的,比前世里捧着一堆简历挨个摊位跑好多了。那会他感觉自己就是个待宰的猪,被人挑来挑去,毫无尊严可言。
“卢大哥,我们分在哪位镖头手下?又是什么时候出镖呢?”刘向边走边问。卢管事既然自称老哥,他也就顺着杆子往上爬,拉拉关系。
“老弟到是个急xing子啊。”卢管事笑道,接着笑容稍稍一敛,摇了摇头,“不过,这事还真不好说,得看哪位镖头愿意带你们。咱们这一行不比寻常,说是提着脑袋过ri子也不为过。出镖的时候有危险啊,信不过的人是万万不能带的。这事徐总镖头也不方便插手,还得看你们自己。”
他这话没说全,“看你们自己”,看什么?
刘向却听懂了,无非就是“人情世故”四个字,还是得跑一趟那些带队镖头的门。不过窜门也有窜门的技巧,不了解情况就冒然前去的话,效果可能适得其反。
“还请卢大哥指点迷津。”刘向停下脚步,很诚恳地躬身行了一礼。
“当不得当不得。”卢管事连连摆手,一抬头,“哟,到地方了,咱们进屋说。”
这里是后院偏西的一角,du li的小院子,圆形的月门朝东而开,上面没有木门,一眼就能看个通透。院子里有四间平房,一个小天井,一角栽着一棵桃树,树冠高出院墙一大截。如今正是秋桃成熟的季节,一颗颗红透了的桃子随风摇摆,很是馋眼。
小院里没人,挺清静,也很干净,看来平时常有人打扫。
三人踏入月门,穿过天井,很快来到中间坐北朝南的客堂中。客堂面积不大,不过三十来个平方,里面的布置除了处处都小上几号外,跟大院的议事堂几乎一模一样,区别就是壁上没有字画,长条案几上也没有摆放任何塑像。
进入客堂,卢管事摆手示意道:“坐吧。”
“您请。”刘向客套了一句。
三人也不分主宾,随意地东西相对而坐。卢管事微胖的脸上露出招牌式的亲切笑容,伸手环指了一下屋内屋外,道:“这里,还满意么?”
嗯?
刘向听得一愣。他本以为这座小院是卢管事的居所,现在听他的意思,似乎不是这么回事,这是给自己安排的宿舍?刚来就能拥有一座小院,长友镖局也太阔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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