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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成君站在门前,眼睛跟着霍云岚一路转移到魏临身上,在瞧见他们指尖交缠并立一处时,莫名的生出了些感叹。
自己终究是普通人, 第一反应永远是看脸。
霍云岚生得貌美,魏临长得俊伟,简直是一对璧人,萧成君就越看越顺眼。
她微微偏头,对着身边的萧明远道:“那位大人,便是魏将军?”
萧明远点点头。
萧成君眨眨眼睛:“瞧着和传闻中的不大一样。”
萧明远没说话,毕竟他当初也是被传言煳弄了的,后来细想起来,在他身边说魏临坏话最多的便是与他交好的朱泰,而朱泰背后的朱家,不单单是王后母家,更是有高居正二品辅国大将军的国丈爷。
这样的高门大户,最忌惮的从不是王权,而是魏临这般平民出身的新贵。
毕竟军中权利就那么多,你分一点我分一点早早的划分完毕,突然来了一个有本事又有王上恩宠的要从中分一杯羹,很难不被当成众矢之的。
于是,自己就被当成了枪。
要是没有在船上那一遭,只怕如今会在楚王面前极力污蔑魏临的就是自己。
萧明远神色平静依旧,只是嘴角突然有了一抹莫名的笑意,只是笑意未达眼底,便显得有些凉薄。
这让萧成君觉得奇怪,不过她惯来知情知趣,并不多问,转而道:“可要留下来用晚膳?我刚瞧你没吃多少。”
萧明远收回视线,抬头瞥了她一眼:“是谁把我最中意的那道菜全拿给别人吃了?”
萧成君一愣,而后想起八宝肉圆本来是给萧明远准备的,不过自己刚刚见到女主,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过于亢奋,竟然把肉圆全夹给了霍云岚。
轻咳一声,她有些小心的瞥了一眼五殿下,便发现萧明远半点怒气没有,反倒轻松自在。
萧成君放了心,脸上也有了笑:“那就让厨子再做一次便是了,你留下吃晚膳,就当是我给你的赔礼。”
萧明远矜持的点点头,不过眉宇之间还是看得出欢喜。
这让萧成君又好气又好笑。
其实刚到这里的时候,萧成君并不想要和萧明远过于接近,哪怕五殿下很得楚王宠爱,但是萧成君看得出来萧明远骄纵蛮横的外表下其实是个聪明伶俐的性子,又爱记仇,萧成君生怕得罪了他。
但是与萧明远多了相处后便能发觉,萧明远并没有那么难伺候,说到底还是有些孩子气。
爱记仇,却好哄,有点好吃好玩的就能让他欢喜,这么看来倒是比剩下几位面善心冷的王子好伺候多了。
心里松了松,安顺县主转身往回走,眼睛看着萧明远道:“我瞧着云岚是个好脾性,过阵子我还想约她出来,你可要一起?”
萧明远转了转手上的折扇,淡淡道:“我还有事要做,你既然喜欢霍娘子,与她好好相处便是。”
萧成君闻言,有些好奇:“你做的事可要我帮忙?”
萧明远摇摇头。
他一直在找到底是谁在那晚想要置他于死地,加上魏临那句身侧有狼的话,萧明远便想到了朱泰和他背后的朱家。
随后的几番试探下,朱泰到底是个半大孩子,藏不住事儿,言谈之间难免露了痕迹。
萧明远却没有立刻与他撕破脸,只是关系疏远不少。
朱家树大根深,又有王后撑腰,一切还是细细筹谋才好。
而这一切,萧明远都不准备让萧成君知道。
他对自己的这位堂姐是有几分亲近的,很清楚萧成君的脾性,最是单纯不过,也就不愿意把她扯到浑水里面去。
于是,五殿下微微抬起下巴倨傲道:“我的事情你帮不上忙,赶紧去找人做八宝肉圆便是,还有,我要吃蓑衣饼,多加糖。”说完,萧明远就晃悠着扇子走远了。
萧成君:……嘴硬心软的小不点。
而在魏家马车旁,郑四安正牵着踏雪,身边是蹦蹦跳跳的徐环儿。
郑四安走的不快,眼睛则是一直盯着徐环儿,生怕她跌了。
其实这姑娘是个倔强脾气,哪怕真摔了都不会哭,但要是让徐承平知道她妹妹在自己面前摔了跤,定然会在心里记上一笔。
和徐军师相处时间久了,郑四安很清楚那人有多小心眼儿。
徐环儿却没看出郑四安的心思,她是个性子活泼的,眼睛一直在往左右看,说起话来声音清脆:“千户大人,将军今日怎么会来接夫人?”
郑四安对着徐环儿素来温和,闻言便道:“今日朝会下的晚,将军便来了。”
徐环儿眨眨眼睛,突然道:“将军是不是有麻烦?”
郑四安闻言一愣,却没回答,只是在心里一叹,觉得这环儿不愧是徐承平的妹妹,虽然年纪小,却敏锐得厉害。
这不是魏临头一遭去朝会,寻常官员下朝都是在巳时,毕竟衙门里还有事情要处理,总不能一直待在宫中。
不过自家将军这次却是被楚王留过了午时,只因为朝中御史大夫严大人参了魏临一本,说魏临进都耽搁时间太多,擅离职守。
只是其中事由魏临早早就与楚王说起来过,加上中间还有救了五殿下一遭,自然不会出事。
可是这也是个由头,便是以严大人为首的一干世家贵族并不欢迎魏临。
楚王留下了魏临,想必说的也是此事。
但郑四安并不会把这些告诉徐环儿,只管轻描淡写道:“不碍事,将军自然有法子解决的。”
徐环儿则是跟着点头,然后又笑起来:“我今儿还瞧见五殿下了……”
“嘘。”郑四安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徐环儿便乖乖的捂住嘴巴,不再多说。
她虽年少,却是个有分寸的,刚才不过顺口一提,见郑四安谨慎也就不再多说。
只是心里想着,五殿下人还是挺好的,就是不知道他现在翻花绳的功夫进步了没。
而在车舆里,霍云岚也说起了萧明远:“看五殿下的态度,想来是已经把上次的事情轻轻放过,今后不用担心了。”
魏临则是轻车熟路的帮她捏了捏微酸的后腰,放轻了声音:“劳烦娘子费心,”而后他声音顿了顿,“五殿下性子纯善,以后倒是可以多走动些。”
霍云岚闻言,不由得抬头瞧了他一眼。
她并非是什么都不懂的妇人,相反,霍云岚大概能猜到如今的形势。
这都城里高门林立,各有各的划分,自家相公已经不可能独善其身。
史书里,所有能够只效忠王上且不拉帮结派的纯臣,不是孤身一人,便是身份超然。
若是魏临是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大可以当最忠纯笃实之臣,无论何人掌权,只要他能够坚持本心为了家国天下豁出一切,那谁都不会对他不利,反倒会多加维护。
可是如今不同了,魏家二郎四郎要入仕,魏临也是有妻有儿,有了牵绊,再想独善其身已是不能。
既然如此,魏临势必要给自己寻个倚仗。
并非是要结党营私,而是免去诸多麻烦,让为官之路走得更顺畅些。
萧明远年纪不大,又与自家为善,想要走得近些并不难。
至于为何选的是萧明远而不是其他人,霍云岚不会问,她信自家相公,无论未来如何,总归夫妇一体,魏临做什么她都是支持的。
只是铺子还是要开,后路还是要找,说到底,除了权势,也就是银钱最为牢靠。
霍云岚轻轻地眨了眨眼,转瞬就明白了魏临的意思,轻轻颔首道:“都听相公安排。”
魏临虽是习武之人,惯常也不太喜欢琢磨人的脸色,可是他恨不得把所有心思都放在霍云岚身上,对自家娘子格外了解,听霍云岚这般说,便知道她已经通晓自己的心意。
不由得收紧手臂,魏临轻声道:“能娶到表妹,当真是我的幸事。”
霍云岚闻言,便摸出了一块饴糖,塞进了魏临的嘴里。
马车摇晃,外面隐约能听到摊贩叫卖声,而车舆里则显得安静许多。
挽着魏临的胳膊,霍云岚半点没有人前的端庄,像是没骨头一般,几乎把整个身子都靠在魏将军身上。
魏临则是坐姿挺直,微微侧身,让自家娘子靠得更舒服些,嘴里问道:“诗会如何了?”
大抵是今天起得早,刚才也花了好一番心思,加上马车有节奏地摇晃,霍云岚便觉得困顿,用帕子挡住嘴巴打了个哈欠,声音都是懒懒的:“今天的诗会一切都好,幸而安顺县主和善,巧娘待我也好。相公,我想趁着这些日子把家里的花草好好侍弄一下,改日请她们过府一叙。”
“都听娘子安排。”
霍云岚弯弯嘴角,侧着脸靠在他的颈窝,唿吸轻软,眼睛微微闭上,似乎已经睡了过去。
魏临便把还空着的胳膊伸出去,将斗篷拿了过来,轻轻地围住了自家表妹。
就在此时,霍云岚松开了魏临的手臂,转而拢上了他的腰,两个人靠的更近,她的眸子依然合着,声音也是软软的:“相公,你可认得武安县主?”
此话一出,魏临还没说话,倒是外面牵着马的郑四安背后一紧。
他一直跟在魏临身边南征北战,在都城里基本没什么认识的人,可是刚才在外面等候时,魏临一心一意的眼巴巴望着大门,就差当了望妻石,郑四安却是寻了人聊天,把里面发生的事情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也就听说了曲水流觞时武安县主与霍云岚之间隐约的不合。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左右面上没挑破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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