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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人忽然又动了一下,似乎想撑起身体,细小的树干却经不起他这番折腾,几乎要断裂。
楚沉夏的目光在他露出的手臂上一顿,一道伤疤从手腕延生到手背,足足有两寸长,他不止一次在刘衍的手臂上看到。
“嘎登”一声,树枝应声而断,刘衍的身体顿了一顿,就要往下坠去,楚沉夏忙伸手将他提住。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所攀附的岩石微微松动,楚沉夏灌注力量紧紧握住岩石,以防掉下去。
可岩石到底还是彻底松落了,楚沉夏被刘衍的重量带着一下子往下坠去,整个人贴着岩壁,连衣袍都蹭破了。
刘衍已经受了重伤,这回再掉下去就是必死无疑,想到这里,右手成鹰爪状,深深嵌入了崖壁之中。
一颗心还未放下来,余光便见到一支冷箭朝自己飞来,如果避开,那箭便会刺到刘衍身上,如果不避,那自己的手臂就会被箭穿刺而过,难保抓不住刘衍。
犹豫间,箭已经刺进楚沉夏的手臂,血瞬间从手臂涌出来,楚沉夏却还紧拉着刘衍不放,绷紧的肌肉如撕裂一般的疼痛。
楚沉夏吃痛喊了一声,不知是不是受了声音的影响,刘衍竟然缓缓抬起来头,藏于乱发中的一双眼,虽疲惫无神,却闪着一点星光。
只不过下一秒,楚沉夏的手一滑,再无力气拉着刘衍,眼睁睁看着他往崖下坠去。
眼前所见忽然变得模糊不清,楚沉夏瞥了一眼手臂上的伤,看到黑色的箭头,意识也越来越不清楚了,没入岩石缝隙中的手到底还是滑了出来,整个人失控往下坠去。
青草独有的气味不断往鼻子里钻去,楚沉夏觉得似乎有风吹过,脸上暖暖的,眼前似乎有人影闪来闪去。
缓缓睁眼,见到的却是绿萝衣衫的女子,对上自己的目光,她脸上登时生出一丝喜意,招手对身后的人道:“若渝,快来,沉夏醒了。”
听到她熟悉的声音,楚沉夏也忍不住勾起嘴角,又将眼睛缓缓闭上了,随即听到她十分失望的声音。
“怎么又晕过去了?”
“半容,过来看看殿下吧,殿下的气息太弱了。”
“这些箭上都有毒,沉夏中的毒浅些,殿下中的深些,所以沉夏才会比殿下醒的早些,你不用担心,殿下肯定会没事的。”
楚沉夏听着她们二人的对话,勉力想让自己醒来,眼皮重的根本抬不起来,心头似乎有根弦绷着,让他无法安心睡下。
到底还是睡了过去,等他再醒来时,人已经在马车上了,自己靠在半容的肩头,而刘衍则坐在自己的对面,由若渝扶着。
马车颠簸了一阵后,楚沉夏才缓缓起身,试图调息,半容已将一碗汤药递到了面前。
楚沉夏接过去喝了几口,又有些昏昏欲睡了,侧过脸看着半容道:“你这什么药?为何我喝了总有困倦之意?”
“这是安宁的药,有助于缓解伤口的疼痛,你伤口撕裂的太大,如果处理的不小心,极有可能会溃烂。不,不是极有可能会溃烂,是一定会溃烂,过些时日还要将这些死肉割去。”
半容讲的极其详细,作为一个大夫,她丝毫没有顾及到作为伤病者的楚沉夏听到这些是什么感受。
楚沉夏倒也没有什么大反应,只是将那晚汤药放至一边,抬头看向若渝,轻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若渝盯着楚沉夏的眼眸,没有回话,楚沉夏正诧异,一旁的半容已经代为回答道:“若渝说殿下有难,所以我们就来了,来的路上,见湖边都是尸体,便一条路一条路地找,终于让我们找到你们了,方才崖边还有人放毒箭,被若渝一掌劈死了。”
“哦?”楚沉夏侧目听完半容的话,又将目光移到了若渝脸上,若渝却恰好避开他的目光,直视前方没有说话。
楚沉夏自然是有疑惑的,若渝身在建康如何得知刘衍有难?依照她们的赶路速度,只怕多日前便得知了风声,可那会儿殿下好好地在城中呆着,又哪里来的难?
越想越不对劲,楚沉夏甚至有了一个极大的猜想,这件事情是若渝的父亲,江城盟主一手策划的,若渝得到消息,便带着半容奔到鲁国来救人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江城盟主这么做的目的何在?他又是为何人办事?庆王?刘彧?还是鲁国?吴国?甚至是北燕?魏国?
这些都不得而知,楚沉夏心中的寒栗不觉四起,往后每一日的路只怕会越来越难走,看上去平和的地方往往暗藏杀机。
而南宋,即将迎来一场血雨腥风,无人能逃及牵连。
刘衍醒来的时候,说不了多少话,只是说了几句,遭人埋伏,士兵与他交换衣服,引开敌人的注意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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