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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单膝跪地,垂头张嘴,却没发出丝毫声响。
他便是个偷奸耍滑之辈,此时倒是谨记罴先前的交代,当真是一声不吭。
膝下那层金毛兽皮的地毯,跪下去如同陷在软肉中,触感柔滑厚软,实在舒服。这便让他分了神,或是佯装分神,随身畔众熊一道张嘴,唇口开阖倒是似模似样,可惜他左边的罴却未听到他一丝吼声。
于是起身之时,罴悄然扭头,朝呼延熊目瞪得滚圆,隐有怒意。
见得罴责怪,呼延伸手挠挠脑门,咧嘴讪笑却依旧无声。这副憨直模样,倒叫罴那心底怒意无处宣泄,自行散去,干脆将头扭向前方,懒得搭理这痞懒货色。
王与石阶下众熊一道起身,下得石阶,各自寻觅自家位置。所幸这王家酒宴并非首次,便是没有贵客来访,王亦会偶尔召集各家家主,前来一道饮酒作乐,大摆酒宴,是以各自座位早已成了定制,不至于太过慌乱。
只是各家小辈却甚少有这等机会,参与如此层次的酒宴,大半不知该去何处落座,见得长辈均以坐下,又不敢兀自呆站原地,索性便随意寻把石椅,扭臀坐将下去。
于是争抢座位,又是一番信吼闹腾,过得半响才渐至消停。
似呼延这般尾随主子的近身侍卫,自然没得座位,饮酒食肉就更没他们的份。
罴早已寻到一尊石座,离得一众家主甚近,他旁边那位子恰有两头黑熊,便因这石座争抢殴斗。呼延哪里识得这是那两家少主,见得两熊打得热闹,那石座反倒空了出来,便寻得时机,大咧咧坐得端正。
这时节可不必那众熊拜见王之时,那时数百头黑熊聚在一处,呼延便是不出声响,除开周遭黑熊,甚难察觉。这时却是散落酒桌,周遭均是各家家主或子嗣才敢落座,便是对头亦算各自脸熟,这呼延不识得落座众熊,众熊更不会认出这罴新招的近身侍卫,两相陌生之下,便分外显眼。
罴哪敢真让呼延端坐石座,隐晦探手抓住这痞懒货色的臂膀,神色不动之下,如同铁臂鹰爪,倏忽便将呼延拉扯起来,甩到自家身后。他这力道运用精妙,恰巧让他立得直挺,不至于让这痞懒货踉跄摔倒,更会丢了罴的脸面。
这刹那之间,罴终是寻得机会,暗地里就手出了口怒气,捏拿呼延臂膀的力道重如山岳,对这痞懒货色略施惩戒,好叫他知道不该。
被罴自石座上扯起,呼延稍有恍惚愣神,面前景色已然大变,稳稳站在罴的身后。只是被捏拿的臂膀一阵隐隐剧痛,疼得他好一番呲牙咧嘴,暗呼厉害。
这番暗中吃了罴的惩戒,战熊呼终是懂得乖巧,挺胸昂首立于罴身后,装出威猛侍卫的模样,眼珠却直愣愣望着白玉石桌上那精美肉食、王族密酿,垂涎欲滴许久,喉咙滚动间,将唾液吞咽得咕咚、咕咚沉响。
半响后回过神来,他含糊闷吼两声,小声嘟哝抱怨后,始知这美味佳肴断无他这小小侍卫的份,这才犹自不甘的硬生扭动眼珠,朝脚边滚扭、殴斗的两熊望去,亦是看得眉飞色舞,险些拊掌叫好起来。
奈何这番好戏看不过片刻,那头黄眼黑熊重拳捶在对手腰腹,干脆利落地赢得胜局,狠踢一脚将对手踹飞数十丈,起身捶胸咆哮,兴致勃勃扭臀坐到罴的身侧,模样得意非凡。
“勒瓦家的鄂少主,果然厉害!哈哈!”
罴见得这黄眼黑熊胜出,继而咧嘴大笑,沉吼恭贺出声。
那黄眼黑熊得了罴这声赞叹,立时愈发得意,嘴上倒懂得谦逊,“斯瓦匹剌家的罴少主,能够力敌百熊的勇士,我哪里是你的对手!只是这卢布家的矩小子,功夫不到家,每日只懂得玩耍、喝酒,自然不是我的对手!哈哈!”
恭维罴一句,亦不忘贬低那落败的黑熊,更能因此自我夸赞一句,这勒瓦家的鄂倒也十足聪颖。
罴正要随口回应,忽而见远处王起身大笑,显然便要说话,罴立时闭上了嘴。
“哈哈!我战熊族的勇士们,今夜酒宴,正是为了招待这群来自苍狼族的勇士!”
随着王这一声高吼,那十余头高大精瘦的奇异生物均是立时起身,朝周遭柔声呼啸,想来便是他们打招呼、传达善意的方式。
自打众熊进到白玉殿堂中,各自寻觅位子便骚乱一番,呼延这时才有机会细细打量这些个来自苍狼族的使节。
立于王身旁的,是一头近似黑狼的精瘦生物,亦是一身乌黑油亮的黑毛,只是根根粗长犹如铁刺,比不得战熊这身黑毛的细密柔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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