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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白衣卢象升!”龙二哥怪叫一声,吼道,“风紧,扯呼!”
数艘水匪的小船,桨翻如飞,朝静海方向逃去。
看着那些狼狈逃窜的水匪,卢象升恨恨地放下手中长弓,骂道:“这帮该死的河匪!”
十七岁的他,刚刚补了博士弟子员,并没有在宜兴县学里厮混渡ri,而是入了国子监,作了一名监生,以备下一次科考。
半年前,他北上京师之时,便在潞河上连开十七箭,she杀了十七名水匪,此事一传开来,白衣卢象升,便成了水匪们的大敌,闻之自然是逃得越远越好。
卢象升忠勇过人,眼见大明堂堂盛世,水匪却如此猖獗,疑惑之余,又岂能不十分恼火?
他乘坐的,是一艘两百料的明军战船,长约六十余尺,有两桅,在火把的照耀下,叶开的脸庞,从yin影中露了出来:“兵匪一家、官匪同气连枝,这些河匪,就算再杀千万人,也是杀之不尽的。”
卢象升啐了他一口,道:“若不是有你这样的海盗头子,这天下,又岂会有杀之不尽的河匪?”
叶开微微一笑:“就算没有叶开,也会有赵开、王开、卢开,卢秀才,你还没当上首辅呢,就莫要替大明cao这份闲心了。”
“天下兴亡……”卢象升正yu开口训斥,忽然又闭住了嘴,指着水面上那个看不清五官的人影,说道,“赶紧救人吧。”
跟一个海盗头子讲天下兴亡,无疑于是对牛弹琴,卢生员自觉没趣之极,若不是北上之时,他的恩师高攀龙严令他事事须听众叶少师的指示,恐怕他早就拂袖而去,再不跟这面目可憎的海盗头子有任何瓜葛。
高师是他生平最佩服的人,虽然东林党其余诸人,皆是争权夺利之徒,但高师却是例外。
在东林书院讲学十二年来,高攀龙从不追名逐利,“气节”,是他经常挂在嘴边的训诫用语,“正心修身”,才是人间大道,这是高师经常讲给卢生员听的道理。
卢生员也把这四个字记在了心底,在东林党中,他如同一只混进了鸡群的白鹤般,卓然不群,从不与那些争权夺利的同党打交道。
出身,他无从选择;但气节,他可以选择!
这便是卢生员的为人之道。
“须得告知附近的参将、守备等,追查这些水匪的老巢,”看着两个海盗将那落水之人拉了上来,卢象升还是没有忍住心中的浩然之气,沉声道,“不然还会有更多的百姓,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指望那群草包?”叶开不屑地冷笑道,“卢秀才,五年前,我只用了一百人,就攻下了登州靖海卫的那座小土城,那还是有五十名家丁的卫所,你指望这附近的参将和守备带上他们的家丁去杀贼?那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说完之后,似乎是觉得自己口气有些不善,让卢生员下不了台,叶开继续说道:“就算他们敢出来,还不是给几十名水匪打得人仰马翻?残害百姓,他们比我们这些海盗擅长;若是说起打仗厮杀,老子出五十人,就能扫平这附近的所有军营!”
卢象升微笑道:“你有胆去扫平三大营和京师禁军去?”
叶开被他点中痛处,正要反唇相讥,忽然看见那落水之人在两名海盗的陪同下,走入了火把的光亮之中,不由得惊呼道:“郑家小姐,怎地是你?”
郑婉容身上并没有伤,不过在水中游得太久,又游得太快,有些脱力,低声回道:“赶紧去前面的河岸,救回赵信!”
叶开反问道:“赵信?”
“他被人迷昏,我把他藏在了前面的芦苇荡中,”郑婉容咳嗽了一下,对卢象升说道,“姓卢的,你追上来做甚?”
卢象升颇有些尴尬地回道:“郑大小姐,不是我追上来,而是……”
说到此处,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想起那天在长街之上,看见郑婉容和赵信站在一起的场景,大声道:“原来你也是逃出来的!”
郑婉容的俏脸一红,怒喝道:“闭嘴!”
卢象升哈哈大笑道:“郑姑娘,那帖子可不是我递的,令堂将我的生辰八字要去,是在下恩师与王督主的意思,我可一点攀龙附凤的念头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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