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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密林,崎岖难行。
男人挣扎着穿过灌木丛,袖口被旁逸斜出的树杈钩住,仓皇中,他用力一扯,衣袖裂开半拉,就此成了“断袖”。
他脚下一个趔趄,再也支撑不住,踉踉跄跄地摔倒在地上,蹭了一脸土。
这里是中缅边境,终年湿热,夜色像一块烤焦的橡皮泥,顽固不化地缭绕周遭。男人剧烈地喘息两下,背靠一株碗口粗的树干,艰难地坐直身,一缕细蛇一样的血痕顺着断裂的右手衣袖淅淅沥沥淌落地上,无声无息渗入泥土。
一点昏暗的月光从树叶缝隙中漏下,刚好洒在他脸上,看得出来,这男人轮廓分明,要是把脸拾掇干净,应该也颇能见人。不幸的是,他方才那一跤摔倒,不仅蹭了个灰头土脸,额角还擦破了一片,血水和泥土混成一片,将那张“颇能见人”的脸糊了个异彩纷呈。
就是亲妈在这儿,瞧见他这副模样,估计也认不出来了。
这个要命的当口,身后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有人操着听不懂的口音骂脏话,还有狗吠声,几道雪亮的光穿透力极强地越过灌木,摧枯拉朽而至。
他们追来了!
男人心头一凛,连滚带爬地钻进灌木深处,险伶伶地和那道要命的追光擦肩而过。这一下牵动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他倒抽一口气,眼前狠狠一黑,差点一头厥过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如影随形地追在身后,在夜色中张开险恶的大嘴,要将他一口吞了。
男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屋漏偏逢连夜雨,他那一身伤就在这时沸反盈天地鼓噪起来。男人单薄的额角差点被青筋撑破,豆大的汗珠顺着发根滑落,恨不能和这身鄙俗的肉体拆伙分家,兜着高尚的灵魂逃之夭夭。
眨眼间,人声和狗吠已经到了近前,透过灌木缝隙,他甚至能隐隐约约地看见几双沾满泥土的胶靴在眼前晃来晃去。
男人陡然摒住了呼吸,心跳几乎停拍了。
这样近的距离,男人拖着一身血迹蜷在那儿,就像一块巨大的吸铁石,轻而易举地把几条狗鼻子吸引了过来。狼狗咧开大嘴,露出满口里出外进的獠牙,兴奋地嗷嗷叫个不停。
手电光旋即犀利地转过来,不偏不倚地打在男人身上。
男人叹了口气,把最后一点侥幸心嚼吧嚼吧,和着到了嘴边的一口血咽了下去。
几分钟后,满身是伤的男人被一群人高马大的打手从灌木丛里揪出来,恶狠狠地掼在地上。倒地的瞬间,男人下意识地蜷起身体,用左半边身体硬扛了一下,即便如此,他还是疼得一抽,几乎失去意识。
他摊在地上动弹不得,小幅度地往里倒着气,好半天才稍稍缓过来一点。
打手骂了两句,俯身想把他揪起来,上手才发现不对,这人半边衣袖全湿了,像是刚从水沟里捞出来,正往下滴滴答答地落着血汤。
他眉头一皱,和同伴低声说了句什么——大约是觉得这男人还有用,不想这么快把他弄死,打手骂骂咧咧地摸出一卷医用胶带,将男人淌血的右臂随便缠了两道,就当处理过了。
旋即,打手拎起男人衣领,往前搡了一把,操着蹩脚的普通话道:“老实点,再跑就打断你的腿!”
这一下刚好推在男人伤处,他额角青筋猛地一抽,上下两排牙关死命咬住,好歹把一声闷哼吞了回去。
就在他被打手推搡着踉踉跄跄时,灌木深处忽然卷来一阵凉飕飕的小风,从树枝间扒拉开一条道,顺着细缝生钻硬挤过去,擦着脖颈根而过,激起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更诡异的是,那风声到了耳畔,居然奇异地变了调,呜呜噎噎,仔细分辨,仿佛夹杂着一个女人悲悲切切的哭声。
所有人心脏不由自主地停跳一拍,浑身汗毛争先恐后地诈了尸,排成整齐的方队造型。
几个打手猛地转过身,用手电筒扫过去……空无一人。
打手们面面相觑,也不知是疑心生暗鬼,还是产生幻觉听错了。
这还只是刚开始,没等他们炸出来的汗毛摁平,那小风居然拐了个弯,从另一个方向刮来,这一回,女人凄凄惨惨的哭音清晰了许多,男人甚至能听清那是一首荒腔走板的调子——
“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到大街前……”
领头的打手突然掏出一把手枪,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连开了好几枪。
突如其来的枪声响彻密林,无数夜鸟被这帮素质低下的不速之客惊醒,一边拍着翅膀往高处飞去,一边发出愤怒的鬼哭狼嚎。凄厉的长嚎裹挟在风声里,和那悲切切的女音一唱一和,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未曾开言我心内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
这群打手不是一般的狗腿子,每个人手上都沾过不止一条人命,按说已经油盐不进、鬼神不忌,谁知被那不知是鬼哭还是狼嚎的啼哭声一阵搅和,后背不约而同地窜出一层凉汗。
领头的打手掌心里滑腻腻的,几乎在枪柄上留下一个手印,大概是为了壮胆,他猛地怒吼一声:“什么人,别装神弄鬼,滚出来!”
惊怒之下,他连普通话都不说了,直接蹦出母语,叽里咕噜一大通,也不管那“女神”还是“女鬼”过没过缅语六级。
不过接下来的事证明,这位“女鬼”同志专业素养过关,汉语会说,缅语居然也能听懂,一听人家让她“滚出来”,这位也没玩什么犹抱琵琶半遮面,十分善解人意地亮了相——
一股不自然的阴风直逼打手后颈,好像有谁紧贴着他后背,往他衣领里轻轻吹了口气。
仿佛是身体本能的反应,领头的打手飞快一扭头……对上了一双通红的眼睛。
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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