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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快天亮时,文珂像往常一样起来做美式早餐,不过今天换了牛奶麦片、煎蛋饼,还做了份熏鸭肉沙拉。
他没什么胃口,等卓远醒过来时,就谎称自己吃过了,一个人去浴室洗澡。
卓远没睡好,从起来一直皱着眉头按太阳穴,和文珂一起下楼去车库时也很烦躁的样子。
“我开车吧。”文珂拍了拍卓远的后背,“你昨晚喝了酒,去后面再睡一会儿。”
“也好。”卓远嘟囔了一句,虽然文珂才是等下要做手术的人,可是他也没多推辞就钻进了车后座。
文珂一贯都很体贴卓远,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其实是很善于扮演一种角色的。
无论是做好学生,还是做卓远的Omega,他都算得上称职。
文珂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的大路,忽然忍不住想,其实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在下意识地成为别人期待他成为的那个人。
他总是让别人塑造他,以至于到了28岁的年纪,才忽然感到迷茫起来——
这个叫做文珂的男人,如果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活一回,究竟应该是怎样的。
……
到了H医院,文珂换上了浅绿色条纹的手术服,然后就跟着护士往手术室走去。
临进去前,卓远忽然抱了一下他,低声说:“小珂,辛苦你了。”
文珂没说什么,倒是Beta女护士有些好奇地看了他们两眼。
文珂趴在手术床上,很快地便感觉到脖子被紧紧地束缚住,后颈脆弱的腺体部位顿时暴露在了强光下——
他虽然早就了解手术的程序,可还是一瞬间害怕起来,忍不住挣扎着想要扭头。
“别紧张、别紧张……”
女护士拍了拍他的后背,她的目光在文珂手腕上残留的几个针孔上停留了一下,随即温柔地道:“手术本身其实挺快就过去了,文先生,我现在要先给你打麻醉了哦。”
文珂应了一声,后颈被轻轻擦拭了酒精,紧接着就感觉到尖利的针头在颈后的腺体旁飞快地插了进去——
他并不愿意在女性Beta面前表现得太过脆弱,可是Omega的腺体周遭也是敏感区,麻醉分开四个点打,少量多次,可是每打一次文珂还是忍不住疼得身体抽搐一下。
等麻醉发挥了效用之后,戴着口罩的医生才快步走进了手术室。
文珂清晰地感觉到冰冷的手术刀缓慢切进自己后颈的皮肉,麻醉剂量不是很大,所以痛感虽然不尖锐,可是却仍旧存在。
对后颈腺体的保护根植于Omega的本能,文珂觉得恐惧几乎要把他淹没,他想要出声尖叫,只能靠着咬着枕头来忍住。
皮肉被切开之后,精巧的机械探头噗嗤钻入了他的腺体之中。
其实文珂真的不懂卓远的标记在他体内存在的形态是什么,可是当标记被剥离的时候,他却真切地感觉到了——
某种鲜活的、烙印在他身体里六年之久的东西,被活生生从他的血肉之中抽走了。
比起疼之外,更可怕的是虚无。
六年的婚姻,什么都不剩了。
人其实真的是一种很可悲的动物吧。
离婚时要用到手术这样的外力来剥离标记,可是其实和卓远的感情早就灰飞烟灭了。
——感情真的没有标记牢固啊。
这时护士弯下腰,用棉球给他擦拭了一下眼角。
那一瞬间文珂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流了眼泪。
做完剥离手术之后,有好一会儿文珂都在浑浑噩噩之中,只记得他蜷缩在卓远的怀里,依旧还在微微发抖。
医生坐在他们对面,对着卓远叮嘱术后事项:“标记剥离之后的一个月的羸弱期,是Omega最脆弱的时候——这期间他是不能注射抑制剂的。他已经习惯了你的信息素,现在一下子通通被从身体里剥离出去了,哪怕不在发情期,他也会非常虚弱、非常需要Alpha的信息素让他来保持安定。”
“但是现在标记既然已经剥离了,他应该也可以亲近别的Alpha了吧?”文珂听到卓远这么问。
“可以。”医生答道:“理论上来讲,当然是信息素等级越高的Alpha越能让他安定舒适。但是每对在处理离婚程序的人都有不同选择,如果他还没有更好的选择,情感上更熟悉你,需要你的陪伴,你也不能置之不理。”
“当然。”卓远回答道。
“让他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下。”医生见也没别的事要嘱咐,便站起身道:“几个小时后麻醉药的效力会过去,他腺体会疼起来,你稍稍注意一下。如果真有什么剧烈的不适,就回来医院检查。”
……
信息素羸弱期要比想象中还要痛苦许多。
文珂前所未有地虚弱起来。
每天可以最多吃四片止痛片,吃了之后就会陷入昏睡,睡多了晚上失眠已经成了惯性。
他夜晚都是睁着眼睛苦熬,后颈腺体处每时每刻不在一阵一阵的剧烈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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