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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竹立即送上纸墨,那男子犹疑了一会儿,才在纸上端端正正写了一个问字,笑道:「既然是问卜,那便不用舍近而求远,就这个问字吧。」
原夕争伸出细长的手指轻敲那个字,微微一笑道:「先生是从北方而来吧!」
那名男子大吃一惊,半晌才诚实地道:「我是在南方长大,不过此次确实是从北方而来,不知道从龙君因何而得知?」
原夕争笑道:「你的口音是南方口音没错,但这个问字上的门确是坐北朝南,想必是你如今家住北方,自然是从北方而来。」
那名男子与仆人对望了一眼,道:「不妨从龙君再测测我此来可是事事顺利?」
原夕争看着他,淡淡地道:「口字关在门里,可见有口难言,先生非主事之人,只怕遇事也做不了主。」
那名男子眼中微露讶异之色,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那先生不如测测我等此来可有成效,我做不了主,可我主上却是一个能做主的人。」
原夕争微笑地看着,轻启薄唇,道:「心口相对,去口填心,是一个闷字,此次前来恐怕是要郁郁而归了。」
那名男子脸色大变,他的仆从则微微一笑道:「如今南北不再战争,边市新开,我等先下江南,先机占足,从龙君却我等要郁郁而归,这当真是令人费解!」
原夕争眼帘一抬,眼中闪过一抹清亮,悠悠地道:「南北一战,南朝称臣,北朝息战休兵实是疲乏,而非没有继续南下之意,倘使南朝此次割地赔款能满足北齐的需求,只怕二位的生意是做不长了。」
仆人微笑道:「先生此言颇为悲观,依你此言,南朝覆灭便是几年之事了。」
原夕争微微一笑,道:「你错了,倘使南朝能采纳我的良言,必能阻北齐于黄河北,让他们寸步难行!」
那年轻的男子脱口道:「狂妄!」
仆人却笑问:「还请先生赐教!」
原夕争笑着拿过笔,在纸上龙飞凤舞写了八个字:西连蜀国,北约契丹。那八个字写得银钩铁画,配上原夕争泰然自若的神情,俊秀的眉眼,当真是极具震撼人心的气势。
年轻男子眼露惊色,倒是奴仆客气地作了一揖,道:「多谢!」
男子起身,两人没走出多远,原夕争在他们的背后笑道:「既然两位诚意而来,我便不妨多赠两句,古来龙门难跳,这门字上窄下宽,若是硬要前冲,必定是一条蜀道,有道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两位不妨退后一步,倒是海阔天空。」
年轻的男子没有作答,倒是奴仆转过身来淡淡一笑,道:「多承子卿赐言。」
他刚才不多话,叫人不容易留意他,现如今只这么微微一笑,便仿佛有一种睥睨一切的傲气,他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原夕争,才躬身离开。
两人一出祠堂,年轻男子才抹了一下头上的汗,大出一口气道:「建业真是藏龙之地,这原夕争只怕看穿我们的身份了。不知这原氏的族长有没有这般厉害,要是也这么厉害,殿下跟他谈合作倒是要小心了呢!」
那中年奴仆似乎全然没有听到那男子的嘀咕,只是缓缓地拉掉脸上的胡须假发,露出一张俊美的脸,他看向祠堂半天,才道:「真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么俊秀的少年。」
祠堂里绿竹拿着黄金兴奋地跳着,道:「小少爷,早知道算卦这么挣钱,你以后便是开个问卦摊得了。」
原夕争微微一笑,道:「你知道刚才来得那二人是谁?」
「谁?」
原夕争笑了笑,道:「便是你口中的番王。」
绿竹大张了嘴,道:「是北齐二皇子李缵?!小少爷你又是如何得知?」
原夕争笑道:「冬日北方酷寒,而南方温暖,因此北方人爱戴毡帽,可南方人却极少有人戴。他们两个人必定是穿着北方的服饰一路南下,等到了南方才刚刚换过南方服饰,只是这额头上的帽沿印却还未去!」他伸了个懒腰,打趣道:「还真被你中了,这个李缵果然不服气来瞧我来了,只是他却不知道我实在是救了他的命,要是瑞安真成了他的王妃……」他着脸色微露尴尬下面的话便没往下。
绿竹则吐了吐舌头,道:「原来你是看出来的,我还真当你是算出来的呢。不过这李缵听很厉害,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变成了北齐的皇帝?」
原夕争懒懒地道:「北齐国仅有二位皇子,北齐江山多半是长子李晟跟当今北齐皇帝李顼打下的,李缵这个次子据李顼盼了二十年才有的第二个儿子,极度受宠。李顼多次表露有废长立幼之意,但都因朝中老人阻扰,才迟迟没有更替。」
绿竹笑道:「那便又如何,天底下的事情还是皇帝了算!」
原夕争微微一笑,只道:「快把东西收拾了,李缵既然到了,只怕楚因也不远。」
两人一回到家中,原母便脸露喜色,道:「子卿,你爹爹到底是想着你,给你找了一个机会,到时候让你大伯把你引荐给十皇子楚因,听他极爱下棋,也很敬重棋手。」
原夕争失笑道:「那我脸上要不要蒙纱呢?」
原母心情大悦,也就没过多计较原夕争的贫嘴,只笑骂了一句:「正经一点,可别让你大伯也生气,快随我来,等会儿你大伯要跟我们明日招待的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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