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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沈姨娘进退两难时,里边传来二夫人告别的声音,大夫人语气带着愧疚,“真是要多谢二弟了,你大哥喝了药比前两日看着精神头好些了,明日开堂怎么也要去官府走一遭,到时候把二弟换回来,也算是二弟为药堂出了一份力,想必母亲那里也会记你一功。”
二夫人刚刚听见萧夫人一番衷肠诉苦,跟她说起兄弟妯娌几个怎样和睦,打起了亲情牌,她看着床上躺着的萧老爷脸色发白,三分假里也有七分真,又想到刚刚在门外对蒋妈妈撒了气,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遂谦虚道:“大嫂见笑了,什么受罪不受罪,什么记功不记功的,只要药堂能度过这个难关,只要萧府不因为这件事倒了,弟妹我也拎的清轻重的。至于四小姐的事你们也不要太纠结,她的身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想来就是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也不会把她怎么样的,毕竟她是个病人,又刚从娄家回来一年,若真有什么事发生也是我们这些长辈的承担罢了!”
这还是在说四娘是个累赘,言下之意留与不留都是他们一句话,就算有老夫人兜着此事,也不见得就会制止留言的蔓延和四娘的灾星之说,大夫人听到这里,没有说话,眼睛却是蒙上了一层浅雾。
二夫人点到为止,也不再多说,就由着蒋妈妈把她送出来,迎面碰上沈姨娘苦着一张脸正不知解答之时,二夫人看着里边的阵势也知道这里有一番争论,自从上次花园之事后她对于萧玉娘有了忌惮之心,不再多做停留,轻声叫着萧幼娘回去。
萧幼娘本没有料到二夫人出来之后第一句话就是要自己走,萧玉娘刚刚跟她说的一席话,想必在里屋大夫人和母亲说的也是如此之类的话,她也不再多做停留。
吃一堑长一智,那件事就因为她一念之间被萧玉娘点了火,导致自己被表少爷不喜,被母亲骂,被大夫人嘲弄。不管表少爷和姑姑离去是不是因为花园之事对她生了不悦之心,姑姑却是在那次之后不说一声就走了,表哥更是前几天就没了踪迹。
她痛定思痛本来就恨自己缺根筋,回来又经过二夫人和妈妈轮番轰炸,早就有了转变,如今的她在屋里跟萧玉娘順杆说的一番话,也都是想进一步看萧玉娘知道多少最近发生的事,但她自认再也不会让萧玉娘牵着鼻子走,所以握住二夫人伸来的手,一言不发地走了。
众人从屋里出来,门口蹲守的人早就化作鸟兽散没了行踪。
可是当紫云回去把这件事跟萧锦娘说的时候,添香阁门口已经聚集了好多人。
“叫四小姐出来,我们要跟她说话,她这个灾星害了那么多人,怎么还有脸躲在闺房里生灾?”
紫云听了牙齿咬得格格的响,紫苑更是脸红脖子粗,她还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这么多人,有衣着光鲜的男子,有抱着孩子的妇孺,还有拿着锄头的农人,他们虽然穿着不同,但脸上都写着同样的表情,那就是气愤,恨不得从关着门的屋子里把她家小姐从里边拽出来当众五马分尸。
“就是,这四小姐不但是个灾星,还是个胆小的灾星,惹了那么多祸事还不出来给我们大伙一个交代,要我们定州城里的百姓都死光了,你才知道你这样的灾星是多么的可恶?”
“各位行行好,你们不要胡说,我们家小姐只是有病,不是什么灾星,你们这样污蔑人,于心何忍?”朱妈妈苦口婆心在门口地哄劝着,支撑着,只是她那么细小的声音,此刻不知说了多少遍,已经沙哑的不像样子,在众人义愤填膺的声音比对下来,根本就是石沉大海。
紫苑快要越过人群挤到门口,却被紫云反手拉住了,小声在紫苑耳旁说了一句,紫苑会意,伸出胳膊撇开阻力冲出人群后,头也不回地去了。
“四小姐,您行行好,就赶紧出来,出来看看我们这些病人的家属,他们躺在病床上真的是生不如死啊,你要是还有点怜悯之心,就不要再在定州城里呆着了,我们实在是伤不起啊!”
“各位乡邻,各位婶婆,你们不要听信别人的谣言,我们小姐只是一直喝药,虽然她有病,但也不是治不了的病,喝药就能见好,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常年养在深闺没有出过门的小女孩,更不是灾星,灾星有她那么柔弱的吗?所以请你们回去吧,赶紧找大夫给你们的家人看病要紧?”
紫云一番话,说的大家都愣了一刻。两两对看都在讨论这个丫鬟说的话,可是就在紫云松口气的时候,有人说话了:“你是哪里冒出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鬟,你这样说话有没有良心,你见过街上七倒八歪的病人吗?你知道他们得了什么病吗?你知道他们花了多少钱还没有好转吗?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什么都不懂,还在这里说风凉话,非要我们定州城的百姓尸骨遍野才甘心吗?”
被这一连串的反问,紫云却是说不出话来了,她确实没见过他们口中的病人,也不知道定州城的百姓如今是怎么的东倒西歪,她只是就事论事,小姐足不出户的一个人,怎就惹得定州城的百姓群起攻之了?
难道她在大夫人院子外听到的都是真的,却是有人来找过她家小姐的麻烦,只是被老夫人拦下来,没想到一中午的功夫这些人就等不及直接来闯小姐的院子,不顾小姐名誉信誓旦旦地来找灾星,这是什么道理啊?小姐有病就活该受之,你们有病就要拿另一个比你们身子更弱的人来践踏,来辱骂,来驱赶吗?
“各位叔叔婶婶,大伯大爷们,你们有病不去看大夫,怎么来找我们小姐的麻烦,难道我们是大夫不给你们看病或者误治你们的病情导致你们死伤?”
“小丫头,你知道安塔寺的大师吗,他看到满城的病者,心情悲痛,不得已才把萧家四小姐要给定州城带来劫难的事给我们披露,你道我们愿意来你们灾星的身边吗?”说话的是一个老者,他娓娓道来之后忽然又想起什么,“唉,我跟你一个小丫鬟说什么,你懂个什么,浪费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