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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我如约赶赴全毕办公室。
这三天,我度日如年,设想了千百回出现意外的补救措施,以至于我出现在全毕的办公室门口时,他瞪大了一双眼,惊异地看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此刻的我,面容憔悴,眼窝深陷。一张脸不但蜡黄,而且紧崩得如同鼓面。出发前我特地收拾了一下头发,涂了一层发蜡,将欧阳秋送我的西服穿在身上,一路畅通无阻,直达全毕办公室门口。
随我前往的有历玫和驻京办主任,我有意识带他们去,目的是见证。
全毕看到我来,嘴角微微翘了翘,露出一个笑容,招呼我们坐下喝茶。
他打电话叫来一个人,让我们跟着他去办手续。我示意历玫和驻京办主任跟着去,我单独留下来陪全司长说话。
全毕与我,心照不宣,对视一眼,各自沉默不语。
等到历玫他们都出去了,我将带来的房产资料从包里拿出来,轻轻地推到全毕面前,说:“都在里面了。”
全毕看也没看,顺手一扫,就将资料袋扫到办公桌底下去了,起身对我说:“小陈,我帮你争取到了一些配套资金,虽然不多,也够你办一点事了。”
这个消息是凭空来的,我不由惊喜异常。原计划是拿到升格资质后,利用政策办大事,没想到全毕还给我弄了一些钱,这是意外的惊喜。
我连声表示感谢,激动得几乎语无伦次。
全毕微笑着说:“你这事,差点就办不成了。”
我又吓了一跳,脑海里马上浮现徐孟达的影子。他难道真动了手?但现在的事实是已经办好了,徐孟达本事再大,也不至于能左右北京。
既然全毕挑开了这事,我不问问也会心有不甘。于是试探地问:“全司长,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资料倒没问题。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跟我们领导打了招呼,说要缓一缓。”
“没缓吧?”我心跳如鼓,紧张得手心里开始冒汗。
“本来是要缓的。昨天上面突然将文件批复了下来,也算是好事多磨,有惊无险。”
全毕让我一惊一乍,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必须具备坚强的一颗心。
“这些都是全司长您的功劳!”我言不由衷地表示感谢说:“我们衡岳市是中部省的第二大地区,建国前是商业、工业、军事重镇。建国后,地位依然不改。只是这几年,走的步子慢了一些,因此快要被别人甩开几条街了。现在好了,有了全司长您的支持,我相信,我们衡岳市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改头换面,以全新的姿态迎接全司长的检阅。”
全毕被我这一通马屁拍得耳红面赤,他摇着手说:“言重了,言重了。我也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你们地方干部,其实也难。我们这些人,要是再给你们设阻力,设障碍,就不算是个好干部了。”
我心里骂道:“狗日的,话说得比唱的还好听。”
心里是这么想,表面却是热情如火。
送给全毕的这套房,花了老子三百来万。虽说不是自己的钱,毕竟是从衡岳市工业园区账户上拿的,我能不肉痛?
拿公家的钱送人,不仅仅是违反了纪律,也触犯了法律。这些风险我是想过的,但上面有市长担保,下面有驻京办主任作证,我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安慰。毕竟,这回事,不是办我自己的私事,而是为衡岳市七百万老百姓的福祉。
聊了一阵,历玫和驻京办主任敲门进来,笑容满面地朝我扬了扬手里的文件。
他们拿来的是复印件,原件要按流程从北京出发,送经中部省再到衡岳市。
大功告成!我暗暗地长舒一口气。
从全毕处告辞出来,我马不停蹄要回衡岳市。这一趟出来,整整过了半个月,家里是什么样子,我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驻京办主任发挥了他的优势,一通电话过后,就帮我们预定了晚上出发的火车。
历玫收拾好了行李后,悄悄来到我房间,犹豫了一阵说:“我们不跟冰姐一起走么?”
我心里一顿,一连串的惊喜让我几乎忘记了她。自责从心底滋生起来,疯狂地占据我所有的思维。
我重重地拍了一下脑袋,拿起手机就给薛冰打电话。
薛冰在电话里轻声说:“准备回家了?”
我嗯了一声说:“你一起走吧。”
“我不走了。”她说,轻轻地笑了一下:“我没地方回去了。”
“什么意思?”我惊讶地问。薛冰这句话里,一定有其他含义。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不想回去了。”
“你不回去,准备去哪?”我心急火燎地问。流产了徐孟达的计划我还没想好对付他的办法,要是再弄丢了他的人,他徐孟达还不找我拼命?
“我就留在北京了。”薛冰笑道:“你不用担心我。”
我随口而出道:“我能不担心吗?再说,你留在北京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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