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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魏乾被下人带到此处时,看到的便是萧恒如此放浪形骸的模样。他的眉头一皱,往日萧恒虽说是风流,却从未见过他如此大失常态的模样,而他这般异常,似乎是从朱府带回名册开始?他摸了摸袖口的折子,突然觉得自己貌似做了一桩好事。
他走到萧恒的身边,悠悠地坐下,拿起一侧的酒坛,也不忌讳萧恒刚喝过,就着灌了一口,赞道:“好酒!你这混小子,这些日子原是躲在这里享清福来了,本王整日杂事繁忙,可没你这般逍遥。”
萧恒手中的节奏不变,微醺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睨了睿王一眼,道:“草民以为睿王爷是乐在其中呢。”
魏乾剑眉微抬,不置可否,听他又开始高唱,不觉一乐,找来了乐坊的管事,问道:“他这阵子都是这副模样?”
管事自觉来了救星,苦着脸抱怨都道:“可不是么,萧公子这阵子从早到晚都在吟唱这首凤求凰,乐坊里的姑娘公子们也需一刻不停地伴奏,这些日子以来都是哀声怨道,生意都没发好好做了。”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见萧恒还在高唱,魏乾便挥退管事,又喝了一口酒,叹道:“可惜了,这如花美人,不久就要孤老宫墙了,真是可惜了。”
歌声蓦然一顿,萧恒终于把注意力放在魏乾的身上,桃花眼微眯,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魏乾把袖子里的折子往案几上一放,“你自己看。”
萧恒打开折子,待看清里面的内容,脸色一点一点地沉下来,“王爷,帮个忙……”
朱府梅香院。
腊梅在替素梅擦药,元意却在一旁的书案上研了墨,提笔在一张雪白的宣纸上游走蛇龙,不消一刻,便写了满满一页纸。
她把纸张递给腊梅,道:“这是一张药方,你亲自去抓药,隐秘点。”
腊梅觑了一眼已经恢复了往日沉静无波的姑娘,不知为何,心里竟是满满的不安,她接过药方,忐忑地问道:“姑娘,这是……”
元意拿了萧恒给她的秘药,不顾素梅的受宠若惊,亲自给她清淤的额头涂药,听到腊梅的问话,头也不抬道:“你无需理会,按着我的吩咐去做就是。”
“是,姑娘。”
傍晚的时候,腊梅终于带了一包药回来,晚膳过后,元意便让她熬了一剂,端到房间来。挥退服侍的奴婢,元意对着案桌上的黑浓的药汤,怔怔地出神。
没想到,隔了一辈子,如今她竟然会再次用上这副药。上辈子,她只是喝了一剂,脸上就缓缓长上了黑斑,再绝色的容颜,有了瑕疵,都沦为平庸。
修长的手指研磨着青瓷镶金的碗沿,元意的眼眸深邃如潭,她早该就下定决心喝它,如此便不会徒生诸多的麻烦,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最终还是红颜枯骨,可叹花了两辈子,她还是看不破。
元意扯了扯嘴角,拿起瓷碗,眼睛一闭,仰头饮下。岂料刚张开口,捧着药的左手蓦然一痛,手劲一松,哐啷一声,瓷碗跌碎,黑乎乎的药汁洒在衣襟上。油灯之下,碧色的琉璃珠子闪耀着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