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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剑潮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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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仓赌坊外,雨后的红衣巷如鹌鹑般安静。

黑夜里,洛城的灯火已熄灭,唯有上百名密谍手持火把,封锁着红衣巷搜索景朝谍探下落。

此时,那位原本嚣张不可一世的行官,正被人用一圈圈指头粗的铁索缠绕捆缚,跪于地上。

此人一身横练功夫惊人,被上百名密谍围攻,尚且能鏖战半个时辰。

然而正如姚老头所说,这世上再厉害的行官也怕军阵,莫以为自己厉害便天下无敌,权力才是这时间最厉害的东西。

金猪提起衣摆,捡地上破损的蓝色大氅,为这位行官披上,笑眯眯的在对面蹲下身子:“河州赵家世传的行官,赵忠,我记得你曾是徐家一位公子的护卫,如今怎又沦落到给景朝卖命?还是说……今日徐家也有参与?”

赵忠面色铁青:“阉党,鹰犬,呸……”

他一口唾沫奔向金猪面门,金猪似早有防备的从怀中拿出一把折扇,撑开挡在面前。

金猪也不生气,只笑着的说道:“堂堂赵家传世的行官,如今也不过是阶下囚而已,押往内狱,早晚叫你将修行门径给内相大人吐出来,带走……”

说罢,他真起身来看向那些手持火把安静伫立的密谍们:“今日大捷,兄弟们将人押往内狱之后,早点休息,明天睡醒,我请大家去八仙楼吃这洛城最好的席面。”

一旁的心腹密谍低声提醒道:“大人,陈迹被追杀出去了,到现在不见踪影。”

金猪一拍脑门,高声道:“哎哟,差点把他给忘了,一个小小医馆学徒被谍探追杀,八成要死,内相大人刚提拔他进密谍司,隔天就死在我手下,这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嫉贤妒能呢,快去寻他,可千万保住他性命!”

然而刚高声说完,金猪转身便低声对身旁密谍交代道:“虽然他拼死抱着谍探摔下二楼,没什么问题,但之后,他也没想过要绕回赌坊与我们汇合,反而朝外面跑去。现在就算有人说他是去给景朝军情司报信,我都信,今晚务必派人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大人,如果他还活着?”

“那就让他说清楚,今晚做了什么,为何没有回来于我们汇合。”

“大人,如果死了呢?”

“死了就死了呗,好好安葬!”

密谍疑惑:“大人,您不是要投资他妈?”

金猪朝心腹翻了个白眼:“投资当然是真的像投资,你知不知道呗内相大人钦点进密谍司的含金量?但我总不能投资一个景朝谍探或者死人吧。”

雨后的空气里,有一股独特的泥土气味。

陈迹正贴着一面面灰墙灰瓦的阴影悄然潜行。

他浑身已经被雨水淋透,只觉得沾着水的衣服穿在身上,越穿越冷。

他翻开自己

包扎伤口的布条,看到伤口边缘的皮肉已经被水泡的发白,若不及时救治,恐怕会大病一场。

可现在哪有空去治伤?

从赌坊逃出来之后,不论他演的如何逼真,金猪都必然心生疑窦。

若事后解释不了自己的去向,才是真正的致命。

此时此刻,成绩没有回太平医馆,而是要重新回到自己杀死景朝谍探的那条小巷,伪造厮杀现场,假装自己厮杀后晕厥在那里。

等等……

陈迹忽然原地站定,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细节。

这个细节极有可能导致自己暴露。

是什么呢?

到底是什么?

陈迹忽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的伤口,这才意识到自己漏掉的细节是什么!

却见他拿起景朝谍探的那柄长刀,在自己右侧大腿上,小心翼翼的割开了一条口子,这才继续赶路。

陈迹踉跄着,时不时还要避开街上经过的打更人。

他只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虚弱到快要睁不开眼睛。

某一刻他在想,自己今晚拼了一身伤势却没能解决掉隐患,到底值不值?

那个吴宏彪于他而言,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似的,突然就出现了,搞得他有些措手不及。

吴宏彪有没有说谎?

陈迹倾向于没有。

双方浦一见面时立即厮杀在一起,当时吴宏彪尚有一战之力,完全不用伪装。

但他在认出陈迹后,立马放松了心神,跌在地上,练刀都扔了,这等于把生命交到了陈迹手上。

一个冒死来给自己通风报信的人,即便陈迹从来就不认识对方、没有感情,他也还是无法下手。

守法朝朝忧闷,强梁夜夜欢歌。

这个时代固然是病态的,可他终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眼看那条小巷子越来越近。

就在距离那条小巷还有一个街口时,陈迹看见远处的火光迎面而来,似有人正举着火把寻找什么。

他迅速躲入墙下的阴影里,快速思考对策。

来者必然是密谍司,自己若是就这么走过去,一定会和对方撞上的。

要直接退走吗?

不行,他必须回到那条巷子里,才能将今晚的事情圆上。

陈迹吃力的爬上房顶,小心翼翼的猫着腰避开搜寻。

好几次有密谍朝房顶望来,他都只能先趴下,缓缓匍匐前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迹的体力也将消耗殆尽。

终于,那条小巷子近在眼前。

他扒着墙头悄悄滑了下去。

可落地时,他只觉得脚下一软,摔倒在积水里。

失血过多,虚脱了。

陈迹挣扎起身,从杂物堆里将景朝谍探拖出来,将周围伪造呈厮杀后的痕迹。

然后摆弄着景朝谍探的尸体,让双方恢复成他最后以刀鞘勒死对方、仰躺在地上的姿势,假装自己是在杀人后,因伤势过重而晕厥。

但是他的伤势还不够重,不够消除金猪的疑心。

陈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将匕首握于景朝谍探手中,自己则握着景朝谍探的手,狠狠挥刀向大腿先前割开的伤口处刺去,直至匕首没至刀柄。

刹那间,钻心的疼痛袭来。

陈迹浑身痉挛,额头上的冷汗也如黄豆般落下。

可从始至终,他都咬着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不仅如此,陈迹还用手捧着地上的积水,不停的淋在伤口上,这样伤口渗出的血才不会出现雨前、雨后的差别。

陈迹强撑着做完这一切,直到朦胧间看到巷子外有火光攒动,才缓缓闭上眼睛,放松心神,真的昏死了过去。

不知过去多久,金猪在密谍指引下,来到陈迹身旁蹲下查看。

他先是扒开陈迹的眼皮,取来一直火把在陈迹眼前晃动:“眼皮没有抖动,瞳孔收缩慢,还真是昏迷过去了啊!”

金猪又摸了摸景朝谍探脖颈上的伤口:“用刀鞘勒死的,临死前还扎了这小子大腿一刀,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能单独杀死谍探啊,是我小瞧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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