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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唐彦华让程程跟他一起去陪客人说话, 程程死活不去, 说讨厌。唐彦华只好自己去了,招呼说:“舅舅你吃花生。”
唐彦华是个标准的男孩长相, 圆脸子,眉目英气,嘴巴鼻子轮廓分明。客人笑呵呵跟他问话:“你几岁了, 上几年级?”
唐彦华说:“我十二岁了, 在上六年级。”
“考试考第几名啊?”
“第一名。”
“哟。”客人笑了,拿手搡他脑袋瓜子:“厉害啊,没想到还是第一名, 真不错, 好好念, 争取念个高中,考个大专啥的, 长大了去当官。当官好啊,你看看城里那些当官的, 哪个不是吃香的喝辣的。哎你那大伯唐怀德不是就是在县里当官,你去他家玩过没有?”
唐彦华摇头:“没有。”
“哟,你不知道啊?”这舅舅看着穿的破破烂烂,没想到说起话来一套一套, 让他当农民真是屈才了:“你大伯唐怀德,那可是咱们乡一个有名的大人物。咱们这穷山沟里, 多少年也出不了一个名人, 就你这大伯有点名气。人家是跟部队打过仗的, 参加过淮海战役和抗美援朝,连毛.主.席都见过呢。你说咱们这种人,一辈子也见不到毛.主.席啊,那得是有多大的福分。你小子好好学习,以后争取跟你大伯一样。”
然后天花乱坠一通吹,说北京怎么样,抗美援朝怎么样,当官怎么样,说的好像他自己经历过似的:“你这大伯也是势利眼,发达以后就不认你这些穷亲戚。人嘛都是这样,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哎,程程呢?咋不出来玩?”
唐彦华撒谎说:“她说她困了,想睡觉。”
“嗬,这才几点了,就想睡觉。这懒丫头。”
“当初她妈生她的时候,我还去家里看过呢。可惜是个丫头,要是个男娃也咬咬牙养下了。我当时就劝,说不管怎么着养下,丫头就丫头,虽然不能继承香火,好歹还能洗衣服做饭,抹桌子扫地,帮家里干干活。以后嫁出去了还能换一笔嫁妆,多好的事,他们非不肯听。也是穷,没办法,大人都吃不饱哪喂得起孩子。亲戚也没粮食,也接济不上。”
唐彦华听他扯东拉西,也不知道他在说啥,听的糊里糊涂的。
不一会儿,唐怀锦老婆端了一碗汤圆出来,里头还加了鸡蛋。这位舅舅嘴里客气着:“哎哟,不用不用,真吃过饭了。”推辞了两下,伸手把汤圆接过,就拿勺子喝起来。彦华站在一边,唐怀锦老婆低声喊他说:“锅里还剩了一点,盛了跟你妹妹吃,不要放凉了。”
唐彦华高兴地说:“好!妈我这就去盛。”
唐彦华兴高采烈,钻到厨房去,只见锅底剩的五六个汤圆和几块黄的白的蛋花,赶紧拿勺子舀进汤碗里,从橱柜里拿出白糖罐子加了勺糖,端到睡觉的屋里跟程程吃:“妈和舅舅说话,让咱们不要出去,咱们就不出去好了。”
唐彦华把门锁上,和程程坐在小凳子上,一人一口喝蛋花汤。
隐隐约约听到外头,她妈在跟舅舅说话。
“秀秀最近怎么样了啊?身体还是不好?”
“怕是要不行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不行了。”
“前年检查出的病,说是胃里破了个洞,不能吃东西,吃啥都吐血。人已经瘦的不像样,我前天去看过,好久没吃饭了,饿的跟人干儿似的。还睡在那破谷草堆上,家里连床像样的被子都没有。秀秀儿可怜啊,我这妹妹,以前多好的一姑娘,遭了这么多罪。”边说边抹泪。
他妈叹口气:“哎。”
“我也好久没见她了。上次见她还是那回去五队吃周明家的丧酒。我说难得去一次,就顺便去看看她,她在那屋后放牛,顺便砍柴。我跟她说话,看她口齿还挺清晰,不像有病的样子。后来听人说她这些年好多了,好像是不傻了?”
“是不傻了,早就不傻了。本来家里还高兴,说总算不傻了,没想到又得这病。”
唐怀锦老婆叹气:“可怜,造化弄人啊。”
唐怀锦老婆宽慰说:“让她家里好好照看着吧,毕竟是自家媳妇,生了病也别亏待,万一治好了呢。”
“那是,不能亏待,家里还指着她干活呢,哪能亏待。她公婆天天找药方子抓药给她吃,中药一碗一碗的当饭吃,就是想把她病治好。可是你说她这个病,不能吃东西就没法子了。旁的病再严重,吃点好的补补,她又不能吃好的,一吃就吐,吃多了肚子疼,闹不好还要吐血。一点营养都吸收不了,有啥用。”
唐怀锦老婆叹气:“这姑娘太可怜了。”
“可怜啊。”
唐怀锦老婆说:“听说她后来生了个儿子?”
“生了,今年都七岁了,就是吃得不好,瘦得没个人样。也可怜。说这孩子活不长,前几年还想生呢,她死活不肯生,自己跑去做了结扎了。把她公婆气的。”
唐怀锦老婆喟叹了许久,才想起正事:“吴二哥,那你今天来这是为了做啥啊?”
后面的话,唐彦华和程程就都没听清,两个一边分蛋花汤圆,一边好奇议论着:“哥,他说的秀秀儿是谁啊?”
唐彦华说:“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他的妹妹吧。”
程程说:“我妈啥时候去五队吃酒啦?咋没告诉我,咋不带我一起去吃啊?”
唐彦华说:“那是多早的事了,你才三岁呢,妈带你去了,也带我了。他家摆长席摆了三天呢,人可多,酒席上还有龙眼肉,可好吃,有白糖,糯米蒸的甜甜的。”
程程说:“三岁啊,那我肯定不记得了。龙眼肉那么好吃啊,我都没吃过呢。”
唐彦华说:“当然好吃了,龙眼跟荔枝一样甜。”
程程说:“荔枝又是啥啊?”
唐彦华说:“荔枝就是荔枝嘛。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那个荔枝。”
程程说:“听不懂。”
等了不知道多久,忽然听到外面有响动,唐彦华打开门去看,只见那舅舅拖开凳子站了起来,满脸笑,口中连连说:“行,行,我这就回去了。等你家唐队长回来我再找他,过几天吧。你不用送了。”
唐怀锦老婆边送边说:“实在是不巧的很,他跟村里几个小伙子一块到石坝乡换稻种去了,一两天回不来。”
“没事,我过两天再来找。”
唐彦华目送这人走远了,才跟他妈说:“妈,这是哪家的舅舅啊?我咋不认识。”
唐怀锦老婆笑容止了,略微有些忧色说:“这不是你舅舅。”
唐彦华惊讶说:“你刚才不该说是我舅舅吗?现在又说不是,他到底是谁啊?”
唐怀锦老婆说:“跟你没关系,小孩子不该问的事别多问。”
这个舅舅匆匆来,匆匆走,也没留宿。一般农村山路远,亲戚来走动都是至少要住一晚,唐彦华也闹不明白这舅舅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但也没放在心上。
过了两天,唐怀锦回来,手上的东西还没放下,他老婆就跟他说了这个事。
“那程家想把闺女要回去,说她媳妇要死了,家里没人干活。”
唐怀锦黑着脸,把一口袋稻种放在地上:“他开玩笑呢,奶娃娃大我就抱来养了,这丫头吃我这么多年的饭怎么算?一个活人又不是个物件儿,他说送人就送人,说要回去就要回去?”
“就是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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