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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外之地,山高林密,瘴气丛生,远道往攻,不可大意呀!”洪承畴嘴上说得谨慎,其实也没真把腾越边外的朱永兴放在眼里,象李定国、白文选这样的名将都连连战败,逃避边外,不敢擢清军锋芒,何况仓促会集的乌合之众。
“是,经略说的是,吾这便传信给张勇,嘱其慎重用兵。”吴三桂说得恭敬,却是敷衍之语,停顿了一下,他试探着说道:“经略深谋远虑,三桂请教之处尚多,还望经略多多赐教啊!”吴三桂从袖中抽出一份礼单轻轻递给了洪承畴,“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经略万勿推辞啊!”
洪承畴微微一笑,不动声se的将礼单纳入袖中,开口道:“长伯,你我世交,不必如此!云贵地方初辟,节制弹压,亟需总督重臣。云南同贵州相比,尤为险远,土司种类甚多,治之非易。所以,元朝用亲王坐镇,明朝以黔国公沐英世守。吾自会上疏请议政王贝勒大臣为久长计,留长伯驻镇,俾边疆永赖辑宁。”
“既如此,三桂在此多谢经略。”吴三桂听得此言,起身一揖。
“且慢,且慢。”洪承畴轻轻摇着头,说道:“还有些事情,长伯需得知晓。”
吴三桂愣了一下,急切的问道:“洪兄但请明言,三桂定当听之。”
洪承畴缓缓说道:“满洲兵将不服此地气候,且思归心切,长伯yu想永镇云南,还是不得心急,须要记住:不可使滇中一ri无事矣。”
“不可使滇中一ri无事矣。”吴三桂仔细回味着这句话,了然于心,朝廷还未批准他永镇云南,还未封他为亲王,如果云南各反清武装被快速扫平,岂不是得不偿失。留着些抗清武装闹事叛乱,等待清廷加恩于己,这才是上上之策。而且使云南不安定,始终处于紧张的状态,朝廷就不会收回给予吴三桂的大权,就会不断拔饷增粮于云南,吴三桂的地位自然会ri益巩固。
“大事不可有,小事不可断。”洪承畴摆出一副智者的神态,沉声说道。
“经略金玉良言,三桂受教了。”吴三桂真心实意的再次谢道:“久闻经略知识广博,三桂偶得几件古物,才疏学浅,竟不识之,还请洪兄帮忙鉴赏一二。”
“长伯美意,洪某敢不从命。”洪承畴笑着谦虚道,转而又正se对吴三桂说道:“长伯,若地方土司作乱,当雷霆扫平之,不可使之蔓延;至于缅甸伪帝永历,丧家之犬可缓图之。吾当向朝廷上疏,请拔粮饷,以备使用。”
“经略之言甚是。”吴三桂点头赞同道:“九月或十月间滇省粮食将告磬,到时马匹粮草俱无,自然无法进剿,还望经略多多美言。”
洪承畴与吴三桂早在关外降清前,已结成世交,吴三桂以晚辈待洪承畴,十分敬重,关系很深。降清后,他们继续保持密切关系,而此次又同征云贵,洪承畴总经略其事,无处不关照他,自无疑问。及战后,洪承畴又提出以一王镇守云南,仿元、明两朝成例,世守此地。他明里暗里举荐吴三桂,为他谋得永固的地盘。所以,吴三桂得以留镇云南,与洪承畴的支持确有很大关系。
两jian谈笑相宜,各得所需,却也融洽,却不知道轻敌必自败,腾冲的征剿之战竟会出现令人瞠目的结果,以至滇西震动,形势转变。
……………
“攻城战役,尺寸必争,处处激战,我敌肉搏,山川震眩,声动江河,势如雷电,尸填街巷,血满城垣……”
站在来凤山上眺望腾冲古城,朱永兴耳旁似乎又响起了纪录片《远征军》的解说词。几百年后,这座古城沦陷于来自东海的葺尔倭寇并毁于战火,而倭寇也将在这里犯下罄竹难书的罪恶。等到从倭寇手中重新收复失地时,上万的中国将士在这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时代不同,但战火却依然可能要降临到这座古城头上。对此,朱永兴感慨不已,长长叹息。虽然他筹谋了一个很出人意料的巧妙计划,但能否成功却并不确定。所以,作为备用计划,即死守腾冲古城,挫敌于坚城之下,勘察腾冲古城的屏障来凤山的地形地势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在勘察过后,朱永兴的信心开始动摇,因为来凤山实在太小,驻扎不了太多的军队。而一旦来凤山被清军占领,腾冲城便会被四面包围。这本来便是历史上死冲腾冲的ri军的作战方案,最后被全部消灭。
虽然可以借鉴历史上远征军反攻腾冲的经验教训,但冷兵器时代的作战特点与热兵器时代是完全不同的。因此,朱永兴对于死守腾冲是越来越不看好。
守腾冲,但不能战于腾冲。朱永兴把目光投向北方,湍急的怒江和海拔3000多米的高黎贡山是护卫腾冲的两道天然屏障,应该把战场选择在那里,在高黎贡山险峻的隘口设下重重关卡,据险阻击清军,使清军知难而退。
是的,如果自己原来的设想不能成功,阻敌于高黎贡山就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只要坚持一个月,随之而来的雨季将使怒江的水面宽度从八十多米陡然间涨到四百多米,且水流湍急,山中驿道更是路滑难行,清军的补给将无法保障,甚至有被切断后路的危险,只能想办法渡江撤回。
一阵银铃似的笑声打断了朱永兴的思绪,梦珠带着两个侍女从山路上转了过来,带着清新纯真的气息来到了朱永兴身旁。
“殿下,那温泉起来真舒服,我差点都睡着了。”梦珠的两腮红扑扑的,象是抹了胭脂,容颜更添俏丽,头发也还是湿的,晶莹的水滴在阳光照she下闪she着光芒,仿佛满头的珠翠,使离朱永兴不远的侍卫皆为之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