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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月楼一直是流韵城中最了不起的建筑,这座筒状楼够大,够高,结构也够复杂。
楼内各处自成一番系统,有的楼层如歌坊伶馆,俱是丝竹淡雅,浅吟低唱之声;有的厅堂则是看板说书的有趣地儿,听书人自斟一盏茶,点上若干糕点以及盐水花生,便可与说书相公对坐一宿,听些诸如老天爷变身黑侍女,委身嫁于变态打柴男的荒唐故事;有的厢房就简单粗暴一些,或是富家婆带上俊俏白脸,或是官家二代约好哪位名妓,天雷勾动地火的好好风流一番,倒也没多少动静能打扰到其他楼层房间。
隔音的楼板,传音的铜管,观月楼仅用这两样东西便将整座巨楼分隔管理的清清楚楚,设计之精巧方便,令人叫绝。
这座由灯草帮背后多家名商豪门斥资建造的巨楼一落成便毫无疑问当选了流韵城之最,最是高大不说,亦是最销金、最热闹、最是赏月赏烟花的好去处。
若是外地人来一趟流韵,想要最快最实际地享受到这座城池的富贵繁华,所有城里人都会说,登观月楼吧。
前提是,你得有钱。
渔鼓帮很有钱,而且这些钱都来自明里暗里在流韵城以及周边地区搜刮窃取的民脂民膏,这些利润通过底层帮众的豪夺强取伊始注入渔鼓帮的血液脉络,然后逐阶被上层萃取,到了堂主客卿这一层面,得到的利润依然是大股,而且最是纯粹,底子干净。
不过就算如此,这些堂主客卿们也像是约定好了似的,谁也没有什么身为暴发户的觉悟。他们平日的生活并不张扬,府邸宅院都建得如民房一般普通,这直接导致即使有捕快能找到渔鼓帮的犯罪线路,也无法确认那些赃物是否真的流入了渔鼓帮高层的手里。一些帮中莽夫甚至真的认为高层们俱是些甘愿清平的江湖人,帮派的恶名完全是一些竞争帮派散布的虚假谣言罢了。
所以这次观月楼之宴实在是帮中极少有的大手笔,大宴会。
“……宴席倒是其次,会议才是关键,若不是发生了那样的大事,这些几年都不会碰面的各处分堂高层只会一直安于自己的位置,默默按照指示,吸食民膏,过着‘财不外露’的享受生活,哪里有空聚到一起,给那些时刻想要抓住这些人犯罪证的捕快们一窝端的机会。”
易庄雄思考至此,摇了摇头,心中无喜无悲,只是有淡淡的疑问……
罗晋明,你怎么就死了呢,怎么就刚好死在白贝村附近呢?
会和侠奇正以及和他一起的那个少年有什么关系么?不,罗晋明之死和那个最后出现的白衣公子有关系的可能性最大。
贵为渔鼓帮大客卿的易庄雄已经算是真正的老江湖了,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不管是早年做为游侠剑客的游历生涯,还是这几年来替渔鼓帮做的各种善后,都表现出了他杰出的能力与丰富的江湖经验,虽然他在帮中其实并不得人心。帮里不知他过往的帮众还会隐隐怀着钦佩,知道他早年角色的人却常常互有笑谈——你看看,即使是这样有名气的侠客,也逃不过流韵城这个大染缸。
易庄雄从没在意过这些事情,他灰色的心已经冰冷了好些年,所谓侠客堕落,壮士当年的刺耳声音根本不值得他动容。
今天却有些例外。
“老易,那些昨天收上来的货你送去哪了?”一个尖利的嗓子响了起来,带着一丝忿怒。
在椅子上正襟危坐着饮茶的易庄雄抬眼,看到一个秃头、高胖的人推门而入,辨认了一下,认出是与自己喝过几次酒的张如庆。
张如庆成为渔鼓帮的一方堂主靠的不是什么武功和名气,而是他在人畜贩卖上挨千刀的天分。这天分让渔鼓帮一直保持着一笔夸张的进账,要知道那高利贷与卖身契双管齐下的绝户毒计便是出自他手。这人表面上敬惧身怀武艺的客卿们,内里其实极为倨傲乖戾,自认为掌握着渔鼓帮的经济命脉,便将那些只会斗殴用武的诸多客卿视作渔鼓帮的忠犬,只对他们做面上工夫。
他此时对易庄雄极为不客气的语气,表明了他真的很愤怒,以至于不想再伪装那种假惺惺的尊敬,直接开门见山:“这批货你知不知道有多重要?我和一些下家可是定好了人头数的!”
这里的“货”自然指的是他平常挂在嘴边的“人畜”。
“自然是放回去了。”易庄雄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满是杀气的眼神震得后者强行将脸上的怒火迅速压下,“昨天巡捕房就有了奇怪动作,全城官府机关都像吃了药一样运转,听说今早城外还来了至少两个营的军队……你认为这些事情和我们渔鼓帮没有联系吗?这时候还顾着你的买卖?”
“能有什么联系……”张如庆的声音没有了刚进门时的暴躁,却还是不懑的声调。
易庄雄冷笑道:“全城除了我们这个号称有十万帮众的帮派,还有哪些门派出事值得调动军队维安?虽然不知道是何时下的决心,但是官府明显下定决定要动我们了,这时候你那些货还留着,就是即可定案的罪证。”
张如庆神色不定,想了一会,咬牙道:“我不信!那个姓徐的知守怂了这么多年,怎么突然就有决心了?”
他小而利的眼睛打量了易庄雄两眼,最后把目光落在后者此时佩的剑上,忽然退后几步瞪眼说道:“易庄雄,莫不成你是那徐执安插在帮里的奸细?我可是知道你早年给前任知守做过卧底一行。”
他的后半句话语气带上了一丝嘲讽:“只是结局不怎么好,似乎是给黑白两道当猴子耍了半年……怎么?现在还没放弃大侠梦?”
易庄雄沉声吸气,手中剑已出鞘了三寸,银光夺目:“别以为帮里人齐聚在此我就不敢杀你,我要在这里动手,谁都救不了你。”
张如庆此时眼中真的有了惊恐的味道,他又连退数步,就要退出房门:“你真的是个奸细?”
剑身又被拇指提出几分,易庄雄冷冷道:“你知道我不是。好好闭上你的臭嘴,别轻易招惹我,更别提什么不该提的事。”
张如庆赶紧退出房门,嘴里重重“哼”了一声,却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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