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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不见,蒙毅不止外貌有了些许变化,气质沉稳了些,连说话也多了条理,嬴政记得当初这小童性格内向沉默的,他兄长蒙恬虽然不见得口舌多么伶俐,但大多数时候都是由他开口的,这会儿倒没料到除了问安跪拜之外,第一个开口的竟然是这他原本以为不会说话的蒙毅,忍不住倒是微微侧目:
“数月不见,子毅变化良多!”
他这么一说,蒙氏兄弟忍不住就真切的笑了起来。虽说嬴政心里年纪早已经超过十岁,但这蒙氏兄弟却与普通小郎不同,二人性格都极沉稳,甚至比起许多成年人也多有过人之处,因此相处起来丝毫不觉得难受,反倒许久不见,颇有些怀念之感,这一笑原有的一些生硬气氛顿时化于无形。
岸桌上早已经摆满了酒菜,儿子头一回独自宴请自己的客人,庄襄王倒也颇为上心,专门令厨下准备了三只烤羊上来,又特意让人准备了米酒,几人出生俱都不差,在家时也曾上过宴席早沾过酒味儿,更何况这米酒不过是用极粗劣的法子酿制,只是略有些酒味儿而已,并不醉人,此时的东西一切都是纯天然的,就是醉了也并无后遗症,因此三人年纪就算还小,也可以喝上几盏,等酒过三巡肉已吃了大半,几人才停了下手中的筷子,蒙恬也不客套,拿帕子抹了抹还油晃晃的嘴,光是从他这一动作就能得出来他性格里的豪爽与不拘小节,估计也有喝得头脑略沉了,不若平日精明守礼,只是抚了下肚子,冲嬴政拱手笑:
“今日能有幸与太子聚宴,实乃恬与舍弟之幸,虽说今日之景就是喝到大醉几日也是应当的,但太子有至诚待恬之心,恬也愿舍命报答太子知遇之情。”他说得情真意切,隐隐有将嬴政视为知已之意,嬴政听了这话并未恼怒,反倒是嘴角边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来。蒙氏兄弟这样的人品性情,能说出这样的话,可比真正的忠心还要来得可靠,更何况这二人性情也是让他极为欣赏,因此也不扭捏,直接就将自己原本的目的说了出来:“政倒真有事要烦请二位帮忙,如今政在深宫,手边能信之人极少,不知二位可愿助政一臂之力?”他并未靠着自身权势来吩咐,反倒是引用了之前蒙恬所说的知已论征求二人意见,当下将蒙氏兄弟感动得说不出话来,良久之后才跪拜于地,坚定道:“愿为太子肝脑涂地!”
嬴政眼里露出满意之色,当下就将事情说了出来,不过是要将一人捉住而已,在蒙氏兄弟来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但稍有些麻烦的,则是对方属于他国王室子弟的身份,但此时秦国强势,早就与赵国势不两立了,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秦国吞并天下的野心不是一两日就生成的,往后总会成为敌人,就是此时得罪了也算不得什么要紧之事,更何况蒙氏兄弟此时就是嬴政要他们做更逆天之事都会答应,更别提这样一件在他们来容易之极的事情了,因此当下毫不犹豫的就点了点头。
第二日天明时分,嬴政偏殿里一个侍人患了重疾不治而被抬了出去。这样的情景中一年总会有个无数回,众人都麻木了,不过是个小侍人而已,嬴楚并未在意,对于这一点上,他对儿子倒十分大方,又命人重挑了一批侍人进来,再想到如今嬴政年纪已经十一,以此时虚岁来算,已足是十二岁的人,算是成年了,因此一并又挑了批长相貌美的宫娥过来。
嬴政对于庄襄王赐的美婢侍人一并收下了,但动不动却是由他说了算,半月之后,章台宫偏殿里却是凭空多了一个长相貌美的侍人。嬴政着眼前已经被净过身的赵高,忍不住微微笑了。此时的赵高面如冠玉,但却是眉宇间带着阴柔之色,嘴唇不点而朱,面敷细粉,如不是略显高壮的身材,根本不出此人是个郎君,不过此时他已经称不上郎君,而是成为了嬴政宫中一个侍人而已。
“政自上次见郎君满腹才学,深深感叹郎君怀才却不遇,政求材若渴,可偏偏如今身处深宫,不得已用了这个方法留住郎君,可不知郎君心中愿意与否?”嬴政笑得肆意,斜斜的半躺在榻子边,着跪在面前一言不安的赵高,拿起手边的饮子就轻轻啄了一口,虽然脸上带着笑,但却并未达到眼底深处。
赵高笼在宽大袖口里的双手突然间紧紧握了起来,面庞已经青筋隐露,不过他低垂着头,却是不出端倪,好半晌之后才忍住了心中的各种怨恨扭曲,尖声道:
“奴身份低下,如今得太子重,实乃三生有幸之事,求之而不得,哪里又有不情愿的。”只是话虽这么说,但他眼里的绝望却是迅速蔓延开来。自大半个月之前他回行馆途中不知道被哪拨人蒙了面捉走,又受了那极其惨烈的宫刑,如今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阉人,赵高绝望之下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得罪了何方神圣,以致引来如今大祸,今日再被带到这偏殿,到笑容满面的秦太子时,他才突然明白过来究竟是谁要如此待自己,但他明白归明白,却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当日那秦太子使了人过来问自己名姓,他还激动难当,谁料如今世事变迁,他当初巴不得讨好嬴政,好让自己往后有出头之地,如今来,没料到却是这么一个亲近的结果。
一想到这儿,赵高忍不住泪流满面,却是强忍着,半丝声响也不敢发出。前眼这人乃掌握自己生杀大权的秦太子,自己这样的人在他眼中不过性命如草芥,只凭他一已之私,就活生生断了自己一生幸福,往后成为一个侍人,还能有什么前程可讲?就是往后能得嬴政宠信,但自己如今膝下空虚,连子嗣都没有,再是努力,也不知道该为谁了。赵高心里不由生出连绵不绝的恨与绝望来,真恨不能此刻就死在面前,不过仅剩的理智却是让他强忍住了心里的不甘。
“嗯,你既能理解孤的苦心,那孤也就放心了,你先下去熟悉一下,晚间时候孤带你去章台宫见过王上王后。”他说完,轻轻笑了起来。赵高一听这话,当下脸色大变,身子微微抖了几下,接着才强忍住了,恭敬道:“喏!”心里却像是隐隐明白了自己遭这场大祸的来由,不由心如死灰。
傍晚时分毫不例外的到吕不韦依旧是在章台宫里,嬴楚仍是抱着赵姬调笑,此时的他一心沉迷美色,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甚至连当初头一回父子见面时,那种指剑誓要挥军北下的豪情壮志也早不在,剩余的只是一个不问世事,只图美色的普通儿郎。
嬴政了埋头于竹简中的吕不韦一眼,心底冷笑,不过面上却并不以为意,反倒是上前与嬴楚行了礼,赵姬带笑心不在焉的表情,突然间笑了起来,一下子跪坐在地上:
“父王,政儿宫里新进了一侍人,颇有才学,倒是想引见与父王母后瞧瞧,丞相如若无事,不如也一并,如何?”他说完,目光已经转向了愤笔疾书的吕不韦,见他目光闪动,放下了手中毛笔,才微微侧了下头,说道:“赵高,还不上前来!”
一听赵高这名字,赵姬神色当下大变,脸上的红晕如潮水般,‘刷’的一下退了个干净,眼里露出了惊恐之色,甚至身子也抖了几抖,不过此时诸人视线放在那低垂着头,穿着侍人灰色衣裳,戴着宽帽的人影身上,除了嬴政之外,竟然无人发现她此时的失态。到赵姬如此模样,嬴政眼里寒意一闪而过,盯着赵姬,嘴里却是缓缓解释道:
“赵高此人不止才学佳,更是写得一手好字,与丞相倒是不相上下。”
吕不韦一听他这话,虽是觉得赵高有些面熟,但心里仍旧生出一丝愠怒来。他是何等身份,竟然被这黄口小儿比作阉人,心下顿生不快。但想到嬴政身份,他却是强忍住了,虽说脸上还带着笑,不过眼里已经冷了下来。嬴楚倒未多想,只是听儿子对这侍人如此推崇,倒是来了丝兴致,忍不住诧异道:“哦?此话当真?”
这吕不韦虽说当初不过是邯郸城里一个大商人,但他素来就有野心,为人倒也颇有文采,也写得一手好字,并不同于一般的商人,要不是如此,嬴楚也不可能如此放心将国事交由他来处理,但此时嬴政竟然放话说这侍人也与吕不韦不相上下,他倒是来了些兴致。嬴楚与吕不韦相交多年,两人互利互助,对彼此间性情都有一定了解,嬴楚是知道吕不韦是多年苦练,一手字儿从没落下过,普通人不一定有他这样十几年如一日的恒心,就连他自己,也不过是稍写得工整,不敢称好,而这一个小小侍人,瞧着年纪又还正值轻浮之时,怎么可能比得过年长许多又心志坚定的吕不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