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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五儿把刘福叫大管事而不叫阿爹,那是规矩,是做给外人看的,那么伙计们听大管事的——这想必也只是一纸规矩而已,同样是做给人看的,只不过那人换成了二姐。
二姐别有深意地看了五儿一眼:“是个伶俐的丫头,”能够说话说到这份儿上,可不就是伶俐吗,“不过……选丫头,我还是更喜欢忠心的,当然既忠心又伶俐的,那就更好了。”
五儿煞白的脸上一红,她忙低下头掩盖自己的慌乱,却不知道自己的耳根子都红了。
二姐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伶俐的丫头不多见,忠心为主的就更少,所以要是我身边真有这种丫头的话,我会赏她一个好出身,若是到了年纪我就会给她解了身契,为她谋一份好亲事。”二姐是在变相提醒着刘五儿。
解了身契?解了身契!解了身契……刘五儿灼灼的目光闪烁着——那不就意味着她的子孙后代不会再是奴才,而是堂堂正正的良家子了?!可以考科举,可以不奴颜婢膝,可以清清白白,可以挺直了腰做人的良家子啊!
刘五儿忍不住抬起头看着二姐那自信而和煦的脸庞,她的心里腾地一声涌上了一股豪气,她下定了决心——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
刘五儿的面色郑重起来:“回二奶奶的话,霁海庄内如今能做主的有三个人……”
顾四海,人称顾四爷,是刘何氏从娘家带过来的人。他仗着有刘何氏这位大奶奶撑腰,在庄子里的地位最高,他手下的伙计们那一个个简直就是横行霸道,走路的时候脸都是看着上边儿的——他们也都是最散漫无纪的,若是没有顾四海放话儿,他们就像是一群来混吃混喝的混混儿。
朱老板,全名朱有能,是庄子里唯一一家小酒馆的老板,听说人也和气,对人说话都是先上三分笑脸,不过却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墙头草。凭着大家都喝他酒的缘故,在庄子里结下了不少的善缘,许多对顾四海不满的伙计还有雇农,都被他圈到了自己那边儿,而明面儿上他和顾四海的关系还不错,经常“顾四哥”“顾四哥”地叫着,不过他和福伯的关系也不浅,就连福伯喝的酒都是从他那儿来的,可想而之这位朱老板的为人处世之道——真不愧是个商人。
剩下那个就是福伯。明面上倒是管着霁海庄那本子糊涂账,手底下倒是还有些老一辈的人,不是老掉了牙,就是老花了眼,就算剩下些年轻的后生,吃硬的被顾四海弄走了,吃软的又被朱有能套走了,剩下些不经用的,净是老弱病残,被顾四海一唬就吓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福伯其实也就是个连点麦子都得自己一个人下地的光杆儿司令,当了这么些年的大管事,农忙的时候还得自己下地这么凄惨,可想而之他心里的恼火——这也难怪他的郁闷了。
二姐听着庄子里这么复杂的关系,深深地叹了口气——都是刘老抠,一个人去衙门里逍遥自在了,却让她接手这么大笔烂摊子!
这霁海庄就像一团乱麻,理也理不清,还反倒看得人心里膈应。若说福伯是霁海庄明面儿上的皇帝,那他也只能算是汉献帝那样的,身边强邻环伺,自己手上又没有多少人,还全是群中看不中用又软了吧唧的前朝老臣,他这皇帝(大管事)当得基本上算是挂牌儿的了。而顾四海就像一个强藩,自己有财有势,对下只要一吆喝就会涌上来一大帮小弟,对上又有刘何氏这样的粗大腿来抱,他就像一个大拳头,直直抵在福伯的面门儿上,蓄势待发。而朱有能,就像一个庞大的军火供应商,不仅关系网绵密,而且暗中手底下还有一大帮人,说不定还在福伯和顾四海的人里头插下了眼线,埋下了火种——而他本人正是“无奸不商,无商不奸”的最好诠释。
刘五儿说完这些话的时候,便可怜楚楚地看着二姐,眼睛红红的,水水的,泛着晶光。
二姐被她看得心里毛毛的,干嘛用这种眼神看她,她又不是大老爷们儿!二姐正准备叫她别用这种眼神看自己的时候,却见刘五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续磕了好几个响头,要不是二姐眼疾手快把她扯起来,她估计还打算一直磕下去……
刘五儿也顾不上管额头上的淤青,她再次跪下来,声音细细弱弱地恳求道:“求二奶奶为我们父女俩做主,以前这里不见天日,因怕碍着大奶奶的脸面,我们父女俩受人欺凌也不敢上报,如今可算是太阳来了,有了二奶奶做主,奴婢就大着胆子说了,那……那顾四海的干儿子冯定坤……他一直觊觎着奴婢……想强要奴婢嫁给她……”说到这里,刘五儿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把一张白净的脸愣生生憋成了粉红。
二姐看着刘五儿眼里的湿润,和额头上的淤青,心里酸酸的。她不是什么高贵出身,以前在娘家也是吃过苦的,见有人这样低声下气又磕又哭地求自己,她心里也受不了。
既然刘五儿这么想靠在自己这颗大树底下乘凉,那自己就让她靠好了,反正二姐现在手头无人,不把这丫头笼络好那可怎么处?!人与人之间不就是相互利用的吗,不过有时却会在相互利用同仇敌忾之际,产生浓浓的战友情谊。现在刘五儿想利用自己这个新主子来对付顾四海,而她又想利用这父女俩在自己手里头添人,何乐而不为呢?顾四海是刘何氏的人,自己迟早要和他撕破脸的,还不如利用这个时候把应该笼络的笼络好了,这样才划算。
“你起来……”二姐正与拉起刘五儿,却发觉刘五儿紧咬着红唇,双膝死死黏在地上,半分都不曾挪动,她这可是使了全力的……真是个犟妞,二姐摇头失笑,“你放心,我自会为你做主,你不愿意嫁的人,我自不会让你嫁,你以后就是我的丫头了,我还会让别人来插手你的亲事吗?!”
刘五儿带着一脸的泪笑了,眼中盛满了欣喜和感激。
二姐看着也高兴,不过她真的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为别人的亲事做主了,要知道,半年前她还只是一个“被做主”的新嫁娘。
真真世事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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