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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人皆转向柳爽,虚虚实实地赞叹了一阵。
索庭暗觉抬捧了柳爽,自身也跟着高贵了不少,心中颇有几分得意。
柳爽倒不倨傲,谦和地笑笑,指着案上的食馔道:“长安的筵席讲究的是热闹,五颜六色花团锦簇的一桌案,很是喜气。江南道的菜式却以精致风雅见长,不相伯仲。”
言笑间,细点已至,婢子们在每案上掀开一套八小碟的八角食盒,色彩斑锦,花样繁多。除却常见的金乳酥、七返糕、御黄王母饭、赐绯含香粽、樱桃毕罗等常见糕点外,另还有制成精细花瓣样的透花糍,半透的糕饼内隐约可见淡红色的灵沙臛,不说制糕的模具须得雕琢好几日,便是将红豆熬制成灵沙臛也是个耗功夫的活。
一片交口称赞,康达智又起身邀了一圈酒,宾主皆极尽客套。
“这状似粔籹的,不知是可有什么讲究?”席间有一人指着八角食盒正中的一样蒸糕问道。
众人一瞧,果然形似粔籹,只原该炸制的改为了蒸制,与之相类的金黄色泽并非是过油炸透形成的,而是淋上了一层黏稠的蜜饧。
侍婢疑惑地望了望众人,摇头道:“这便是粔籹,并无吩咐过旁的什么说法。”筵席上的人并未将此放在心上,一道走了样的点心罢了,这样细微不值一顾的事情,如何能与眼前金光四射的兵部侍郎的大公子相较。
索庭扬手挥退了婢女,不经意间却瞥见正襟危坐案前的拂耽延盯着八角食盒发怔。他暗自撇了撇嘴,心说,果然是常年与兵卒武夫为伍的,端的是愚钝,上峰长子就在跟前,怎能叫几样略新奇些的吃食占去了心思,怨不得好好的长安呆不住,被差遣至边塞地戍守。
然此刻偷眼去瞥拂耽延的绝非索庭一人,家主席上的康达智亦趁着众人围捧柳爽的当口,不住拿眼去瞧拂耽延,见他凝神望着食盒,不觉心头一喜。
“粗食陋肴,叫延都尉见笑了。”康达智向拂耽延举起了杯盏,仰头自饮了一盏。
拂耽延爽快地回敬了一盏,放下酒盏拱手道:“大萨保过谦,这一席怕是置备得不易,菜品酒水俱是上佳,何来粗陋。况,这江南的韵味,在下也是许久未得尝了,尤其这粔籹的制法,瞧着着实,着实眼熟。”
“都尉喜欢?”康达智面露了惊讶,不着痕迹地向拂耽延那边挪了挪,“江南小酌,某只怕诸位用不惯,不料竟能投了都尉的喜好。”
“不瞒大萨保。”拂耽延微微抖动了一下唇角,松缓了惯常的坚冷戒备:“家慈郡望江南道,善烹,自她弃世,便再……”他忽然住了口,歉然道:“今日这样的日子,原不该说这些,大萨保见谅。”
“咱们家不兴那许多的规矩,都尉不必在意。”康达智哈哈一笑,上前亲替拂耽延满斟了一盏。
拂耽延一口饮尽,心头犹豫了一转,终还是问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愿一见制这粔籹的厨人,可还方便?”
康达智笑挥了挥手,“都尉请自便。左右庖厨在偏院,扰不着女眷们。”
拂耽延僵着脸笑了笑,多少有些尴尬。好在康达智并不以为意,心底窃喜阵阵,巴不得他立时便离席往后厨去。
酒宴至酣,舞姬赤足素衣地来演《越人歌》,正堂内男人们的眼都转向了娇美如花的舞姬,除八面灵通的康达智之外,再无人留意到上席不知何时空了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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