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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的盒子内放着一本墨绿色皮子的厚厚本子,上面写着用毛笔书写着大大的三个字,“老偏方”,字迹说不上多好,但胜在工整。
张梅小心的拿出盒子内的厚本子,小心的摸了摸,有些粗糙的纸面让张梅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轻轻翻开,纸张虽然有些发黄但并没有很脆弱,张梅摸了一下,纸张的厚度完全超乎张梅的预料,纸张的颜色和厚度有些类似烧给死人用的纸钱农村俗称黄颜纸,但又比黄颜纸厚和结实,张梅研究了半天也没闹明白这有些发硬直板的是什么纸。
没研究明白的张梅放弃再去研究纸张的问题,而是转向上面书写的内容,看到字迹张梅微微皱了下眉头,标准的楷书,字迹工工整整,肯定不是张久写的,张梅知道张久根本不会写字,带着些许的疑惑,张梅慢慢的翻看着,越看速度越快,一本厚厚的老偏方,张梅只是看了个大概,整本偏方只有一个人的笔记,张梅皱了下眉头,把本子重新放回盒子,放在一旁,把第二个盒子打开,里面还是与上一个盒子相同,里面同样是一本厚厚的书写着老偏方的厚本子,只是第二个盒子里面的本皮的颜色变成了土黄色,快速的翻看了一遍后,张梅把两个本子重新拿出放在一起。
静静的看着放在腿上的两个本子,张梅有不解有疑惑,张梅的记忆里是没有这两个本子的,无论张梅怎么回想依然是一样的答案,张梅心底有些好奇,这两本厚厚的老偏方到底是从那里来的?怎么会在自家而且还被爷收藏在自制的木盒子里,看着保存完好的本子就知道,平时一定是很珍惜。
再次拿起老偏方本子,张梅仔细查看起来,总算在第二本的底页上看到了一段话和一个小小的名字。
小偏方治大病,耗费三十年收集689个已确认的偏方,望珍惜,书写人:范兴梅。
范兴梅、范兴梅,一遍又一遍念叨着这个名字,突然,张梅惊愕的瞪大眼睛再次看向手里的偏方本子,奶奶?张梅想起了,想起自己名字的含义,取奶奶名字中的一个字,以示不忘,记得上学第一天老师留下的作业就是让所有的学生回家问父母自己名字有什么含义。
张梅记得问过张久后,张久一夜没有睡着,第二天天亮,张梅要上学离开的时候才沙哑着嗓音告诉自己名字的含义。
张梅从没见过奶奶连照片都没有,但爷却说奶奶是见过自己的,只是在自己还没记事的时候就去世了,习惯性的敲着膝盖,张梅皱着眉头仔细回想着已经模糊的记忆。
好半天才长出一口气,眼神复杂的看向静静躺在腿上的两本老偏方,,保存完整的两本六百多个老偏方,字迹干净工整,先不说花费的心思,就是这份毅力张梅就觉得不可思议,奶奶要是活着怎么也有七十多,人生近半的时间用来收集这些民间偏方,张梅不知道该佩服这份毅力还是还是该感叹老人的爱好与众不同。
要说心里没点好奇是不可能,张梅太了解张久,大字不识一个的张久与明显有才华的范兴梅完全是不相契的两种人,但隐约的记忆中,张久怀念的眼神与深藏的眷恋让如今的张梅想起,心底有着淡淡的羡慕,对,就是羡慕,羡慕那种深深的眷恋,张梅不知道两个人是如何结合在一起,也不知相伴一生的两个人是否如想象中的那般相濡以沫,但能够在去世之后让另外一个人如此的怀念,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曾经失败的女人,张梅是羡慕又嫉妒的。
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腿上的老偏方,张梅重新把两本老偏方放回盒子,拿回里屋,整齐的摆放在柜子里。
重新回到外屋,张梅收起心底有些纷乱的心绪,继续收拾轻点家里的物品,里外屋的炕柜都收拾出来,张梅走到外屋靠近地窖的位置摆放的一个破旧的衣柜,打开后,里面除了张久的两件打着补丁的衣服和一个针线簸箕,什么都没有,张梅把张久的衣服拿出,又拿出针线簸箕回到炕上,摸了摸衣服,抖搂开仔细看了一下,当看到有开口的地方,张梅引上线,略微生疏的把口子缝上,低头咬断线头,张梅又抖搂一下,小心翼翼的把破旧的衣服叠好,拽过炕上一堆破布,找了一块大一些的把张久的衣服包好,留作纪念。
足足用了两个小时,张梅算是彻底轻点好家里的物品和粮食,现金、四百三十六块五毛三;衣服,张久的、两件打补丁的上衣一薄一厚加一条外裤,自己的、打补丁的小褂两件、外裤两条,一条短一条漏洞了,还没来得及补上,棉衣两套,一套新一套旧,新的是前两天婶子给做的,旧的不记得;粮食蔬菜,半袋黄豆、小半袋白面、一袋玉米面、小半袋小米,土豆三袋、冻白菜十颗、蔫吧的新鲜白菜十五颗、萝卜二十个、豆角干、土豆干、茄子干各一袋、酸菜七颗、咸菜一坛,豆油估计有三斤,荤油半坛子;调料除了咸盐、还有半缸大酱。
轻点完家里所有物品后,张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个家,除了王贵花给自己做的一套新棉衣,一件像样的东西没有,连碗筷都是缺口的掉碴的。
虽然从小在农村长大,但毕竟在城市生活的太久,有些习惯已经深刻骨子,那怕是在战火弥漫的国外,张梅都没像现在过的这么惨,连基本的刷牙洗脸都费劲,唯一区别与那时的是,在无国界医疗队是严重缺水,这里却是什么都缺。
张梅站起身拿过柜子上的书包,一个洗的发白的军挎,打开后,拿出一个已经生锈的文具盒,轻轻的摸了两下,张梅脸上露出了一丝怀念,这个文具盒还是自己第一天上学爷带着去供销社买的,记得自己一直用到初中毕业。
张梅笑了一下,打开文具盒,拿出一个小小的铅笔头,又从书包里拿出作业本,撕下一张纸后,开始边写边想着家里需要添置的东西,毛巾、牙刷是必须买的,家里的毛巾已经不能称作毛巾了,破的已经四处开口,而且完全看不出颜色,牙刷是干脆没剩下几根毛的,牙膏也是被剪开的,还需要买一个稍微大一些的盆子,最好是能让自己坐进去洗澡的,在农村是没有澡堂的,洗澡只能在自家烧水洗,一般都是每年快到过年的时候洗一次,一年一次澡张梅是绝对忍受不了,别说一年,那怕一个月都不行,虽然无法做到天天洗澡,但一个星期至少要洗一次。
一项又一项写了半张纸,张梅仔细又核对了一遍后,把纸收好,放在一旁,重新收起铅笔,张梅想到了上学的问题,现在已经十二月了,离学校放假的时间也没多久,张梅知道在农村对教育并不像城市那么重视,学校,尤其是小学下午两点基本上就没什么人了,主要是因为她们这边只有一个小学,就在镇边上,几个村子里的孩子都在那里,中午是不回家的,条件不好的带饭,条件好一些的则在学校边上买着吃。
算计了一下时间,张梅打算剩下的这段时间不上学了,把家里好好收拾一下,该添置的添置,墙面该糊的糊。
至于家里需要添置的这些东西,张梅也没打算去供销社,贵不说而且这个时候供销社的态度极其的不好,好在农村每月有一次大集市,就在离镇上不远的地方,从家里出发走到集市只要一个小时就可以走到,张梅打算找时间问问婶子,集市具体是那天。
所有东西收拾利索后,张梅上炕,在炕柜上找到了一个外皮是铁的,已经生锈的老式闹钟,看了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多,张梅把闹钟拿下,放回里屋。
刚刚把闹钟放好,张梅一眼看到了叠的整齐的被褥,张梅忍不住呻吟一声,拍了拍额头,还要拆被,被褥因为长时间没有清洗而遗留下的味道让张梅离的老远就能闻到,使劲蹭了蹭头皮,张梅转身走出房间,直接来到灶房,把火捅大,看了一眼大缸里的水,还有半缸,张梅把大锅装满水,转身往门口走去,推开房门,张梅微微楞了一下,天空中已经开始飘着雪花,张梅想起这场会持续下三天的大雪。
看了一眼还没有完全下起的大雪,快步走到走到院子左边的水井,抓住井绳,晃悠了一下,微微拽了一下,感觉到重量后,张梅开始摇着水井上方的那个轱辘,吱嘎吱嘎声中,大半桶的井水上升到井边,张梅拉住绳子,把皮桶子拽了上来,提着大半桶水进屋,倒进大缸里。
一趟又一趟重复着放桶提水倒水的动作,一个小时,张梅才算把大缸灌满,当把水桶放回井里,张梅晃晃悠悠的回到屋里,一屁股坐在了灶坑边上的小凳上,此时的张梅有些狼狈,额头布满汗水,散乱的头发贴在头皮,瘦弱的身躯因为大口喘着的粗气而快速的起伏着,双臂因为用力过度有着生理性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