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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再三的商量讨论之后,阿尔伯特最终带了两员猛将前去赴宴,一个是塔伦一眼就中的艾德里安,另外一个则是自告奋勇、无论如何都阻止不了的矮人凯艮。他的伤势虽然还未完全恢复,但听说殿下要去帝都的时候,立马就来了精神,也不知道其是为了酒水呢,还是真的为了保护小阿的安全,反正无论如何,众人全都拗不过他,便只能遂了他的心意了。
艾德里安则在比尔提教堂和德斯蒂尼女伯爵及已经仙逝的米里哀主教作了别,他已经几乎要摆脱掉那十年苦役的阴霾了,而此一结果全都得归功于这两个人。他立誓要干出一番事业和成绩,以告慰主教的在天之灵。
他虽然脾气不是很好,但和凯艮比起来那就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他们这两员猛将一搭配,正好动静相宜、互有裨益。凯艮是离不开酒肉和板斧,艾德里安虽然有时候也会被仇恨冲昏头脑,但总的来说还能称得上冷静。更因为他已经由于自己的冲动,而使得米里哀主教遭了秧,使得其不会再犯第二次相同的错误了。
阿尔伯特带着这两人,另外还跟随了几员贴身侍卫,趁着第二天天气晴朗,早早地就出了比尔提城,一路往东赶去。
殿下的心中现在只有一个最大的目标,那就是早些见到父亲那慈爱的面庞。老鲍罗特公爵是个十分中庸的人,行事作风四平八稳,虽然不至于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伟业,但也几乎不会出什么特别的差池和纰漏。他一生忠于帝国,不管是现在的迪略特皇帝也好,还是前一任被暗杀的皇帝也罢,老鲍罗特公爵全都一视同仁,兢兢业业地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他的索罗城,交通便利,贸易发达,也因此上缴帝国的税收总是最多。这次北上抗击德瑟特人,他也是最先响应的诸侯之一,虽然皇帝要动他的传言甚嚣尘上,但老鲍罗特公爵就好像是一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圣徒一般,兀自往那枪口上去撞。很难有人能透彻了解他的心思,哪怕是他最亲最爱的妻儿。
阿尔伯特在马上不断回忆着自己童年的往事,回忆着父亲的音容笑貌,回忆着和两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嬉戏的场景。这两个人在阿尔伯特还未成年的时候就被鲍罗特公爵送到了别国寄养,现在则早已成家立业了。
凯艮和艾德里安两人互相之间还不太熟悉,他们先是和殿下一般各想各的心事,但时间久了,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始攀谈了解起来,起头的人总是要打点搁楞,随着言语的深入,两人之间也渐渐把那层隔膜给打破了。凯艮天生豪爽,艾德里安也是经过人生历练的,因此没过多久,两人竟有了那么点惺惺相惜之意。凯艮同情艾德里安的遭遇,敬佩其从马车下救人的天生神力,更对其勇斗黑精灵的一役毫不吝惜地送上了赞美之词。艾德里安也同样对凯艮在莽墩口上的勇猛之举表示了好感。两人的一唱一和配合着阿尔伯特的沉思,构成了一幅略微有点不协调的图景。
越往东走,地势越平坦,人口也越多,时不时就能碰到一些小集镇。阿尔伯特等人为了赶时间,经常是草草吃顿便饭,清晨四五时许就上马出发,这样的状态保持了好几日,等到来到蟠龙河的时候,终于略微可以喘口气。
艾德里安一见到这条河水,立马就想起了苦役犯时候的生活。皇帝暗地里命人在此附近打造战船配件,这些东西除了用作去攻击霍普国以外,再也不会有其他什么用处了。皇帝处心积虑,早在刚上任时就已经酝酿谋划好了将来的行动。要不是德瑟特人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略微打断了他的部署,那现在的战火很有可能就已经燃烧到了西北面的霍普国国土上。
艾德里安现在是阿尔伯特身边的人,便一五一十地把这个情况和殿下说明了,小阿由于把心思全都放在了父亲身上,也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什么情绪,只是略微平淡地点头道:“皇帝老谋深算,真是名不虚传,我们这次赴宴更加应该小心谨慎才是,一切都要跟从军师事先安排好的计划行事,切记一定不要做出头鸟,凡事能忍则忍,只要不涉及到我们核心利益的,都尽管放手便行了。”
凯艮和艾德里安连声赞同,虽然他们的心中其实是在犯着嘀咕。
西萨城最近很明显又在进行浩大的翻修工程,皇帝手上握有整个帝国的财富和人力,再加上新近打赢的大胜仗,这赫赫声威令得其的意志实行起来更加畅通无阻,更加为所欲为。
守城的将官听闻是鲍罗特的公子之后,立马毕恭毕敬地把他们一行迎入城内,一边又似乎非常得意地说了一句道:“阿尔伯特殿下,您来得正是时候,几大选帝侯除了叛变的肯坦公爵以外几乎都到齐了,还有好多的伯国和一些零散的贵族也陆陆续续赶了过来。最近我们城内汇集了那么多贵宾,真真是坦博兰斯帝国几百年来的头一遭啊!”
阿尔伯特笑着客套了几句,便和手下策马入了城内。
好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西萨城内到处张灯结彩,连带着原先的教廷所在地也沾上了这一喜气,从塔顶垂下了许多写有吉利话的条幅,无非是皇帝长命百岁,帝国万寿无疆之类的套话。这座教堂如今还是有博教修士留守着,迪略特虽然没有把教廷给请回来安置,但还是默许博教在此传教论道,用以作为一个缓冲。
艾德里安和凯艮的两双眼睛简直就不够用了,他们东望望,西瞧瞧,恨不得把所有美景尽收眼底,恨不得一次性能参详个透。凯艮心中已经把保卫殿下的任务给基本忘得一干二净了,他现在开始憧憬起宴席上那一坛坛陈年好酒,嘴巴忍不住砸吧个不停。艾德里安也对这人间富贵景象充满了赞叹,但他同时也回想起了城外蟠龙河边的苦役场里那糟糕的环境,两厢一对比,不禁暗暗把拳头捏紧,把钢牙咬碎。
这西萨城内繁华的背后,还不是需要靠广大的劳工和奴役来支撑吗?皇帝为了节约开支,翻修帝都的时候,就广泛使用了那些几乎不需要什么报酬的苦役,这些人很大一部分都像曾经的艾德里安那样,因为生活所迫,仅仅偷了一个面包便被帝国司法当局给随意逮捕,然后又随意审判,把大好的青春年华,就贡献在了苦役场里。他们中有些原本心肠不坏的人,也渐渐变得十恶不赦起来,他们在苦役场里拉帮结派,过了服刑期后,也没法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上,只得再一次被关入监牢,他们是真正的牺牲品,却没人会去向他们抛洒一滴同情的眼泪。
由于这次的宴会非同一般,皇帝特地安排了许多精心装饰的住所给那些公爵伯爵们居住。老鲍罗特公爵是选帝侯之一,又是此次北上阻击德瑟特异教徒的关键人物,因此殊荣更加的显赫,他的住所位于为首的位置,用以彰显他的功劳,以及皇帝对于其的格外器重。
如果说鲍罗特公国的索罗城是商业繁华之典范的话,那现在的这个西萨城则是权势煊赫外加金钱流溢的帝王将相之所在。
一个是民间资本的聚集地,一个是皇家贵族展示自己的舞台。
老鲍罗特公爵的府邸既然这么显眼,那阿尔伯特一行人找起来也就十分容易,这个地方离皇宫不远,周围一溜的宏伟市政设施,诸如竞技场、烽火台、大图书馆等不一而足,有些地方还模仿古维恩帝国的奢华风格,把那些繁复冗余却又精致无比的装饰艺术发挥到了极致。
老鲍罗特公爵其实也是在翘首企盼着和自己久未见面的儿子团聚。他的心情不错,既是由于北方战事的顺利结束,也是由于皇帝陛下近来对于自己格外的青睐有加。公爵熟知人情世故,也并不是对皇帝不加防范,但人总有惰性,或者说得好听点是一种奇怪的适应能力。他之前遭遇的情形那是剑拔弩张,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而现在则突然摇身一变,成了温柔富贵乡之中的功臣。皇帝用这些东西来麻痹自己的臣子,而那些臣子们也乐得被麻痹,只要大家都不捅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那就两厢愉快了。
此次聚会实乃是帝国几百年来屈指可数的盛大之事,谅你再有戒备之心,也不可能拉的下脸来去想什么别的事情。众人似乎都吃定了皇帝不可能会在此等宴席上下手,不可能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去做个孤家寡人。这些当然是按常理来推断,鲍罗特公爵这边除了有这一层不用担心的缘由外,更大的因素则是由于能见到自己本来以为再也见不到的儿子。他是喜出望外,以至于几乎就没有考虑什么风险。
父子两人的团聚分外让人羡慕,这甚至让艾德里安忍不住流下了泪水,他又想到了比尔提教堂的米里哀主教,那位慈祥的老人就好像是自己的再生父亲一般。
欲知接下来会有什么恩怨纠葛,我们下回继续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