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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凡夹了一块鱼肉挑了刺放到越婆婆碗里，担心地说：“您今天食欲有点不好啊。”
越婆婆看着碗里的鱼肉有些发呆，久久没有动筷子。
越凡和薛琪对视一眼，“您怎么了？没胃口，哪儿不舒服吗？”
“凡凡啊。”
越凡一怔，心头爬上一丝不好的预感，她外婆平时叫她越丫头，除非有正事儿才会叫她凡凡，今天……
越凡放下筷子，低下头说道：“您有什么就说吧。”
薛琪本来还在吃，被饭桌上紧张的气氛感染，刚放进嘴里的菜都不知道该嚼不该嚼了，嚼了就她一个还在吃，不嚼又难受。
薛琪还在纠结着，越婆婆就皱着眉头说道：“你李奶奶今天和我说了一个事儿。”
越凡已经猜出来是什么事儿了，她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心一下子揪了起来，生怕待会儿自己说错什么气坏了外婆的身子。
薛琪低下头也猜了个大概，她把嘴里的菜随便嚼了两下就吞了，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这是要面对家长了吗？
她有些害怕，外婆一直都很疼爱她，可是她却拐跑了越凡，那她老人家一定会生自己气吧。
以后就不把她当亲外孙女一样看待了，薛琪这么一想，觉得鼻子发酸。
“你奶奶家的那个孙子和你是一个学校的，他和家里人说，你和小姑娘……”越婆婆看了一眼薛琪，欲言又止。
越凡揪着衣角，心跳得怦怦的，“我和她怎么了？”越凡的声音发颤，她挺害怕的，怕说了实话气的她外婆心脏病突发。
越婆婆看了看越凡，又看了看薛琪，叹了口气说道：“你俩在一块儿啊。”
越凡瞬间迟疑了，一个“是”字在她唇边翻过来翻过去就是说不出口，薛琪也知道越凡的为难，都想撒谎说不是的。
越婆婆也没老糊涂到那个地步，看越凡为难的模样，她表情一下子变得难言了，皱着眉头自顾自地说：“真在一起了啊？两个女孩啊？”
越凡头低的更狠了，她想过很多种情景，但是每一个都让她心惊胆战，因为她外婆人老了年纪大了，心脏还不好，要被她气出个好歹，她真的恨不得自己去死。
越婆婆见两人还是不说话，苦着脸又说：“要结婚的那种吗？你们和我说实话，我这心里有准备，不会搞得跟受了多大惊吓一样，嘎嘣就过去了。”
越婆婆刚说完，越凡就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责备道：“外婆您胡说什么呢？”
越婆婆看上去确实是做了准备了，反应也没有太大，也没有太过愤怒，就是看着愁，整个脸上都是愁云。
越凡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尴尬的手都快不知道怎么放的薛琪，她正惨淡着脸直勾勾地盯着桌子上的菜看，知道的人明白她是在发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没吃饱呢。
其实，她还真是没吃饱吧，一碗饭还没吃完呢？她平时都吃两碗的，估计是上课比较耗脑力，周末不上课她只能吃一碗……打住打住，越凡发现自己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走了神儿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巴掌。
越凡又看向她外婆，老人还在等她的答案呢，越凡只好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这样啊……”得了证实的越婆婆脸上的愁云更多了，大朵大朵的，脸都快遮没了。
“可是女孩和女孩怎么在一起啊？能结婚吗？这估计……”越婆婆一脸担忧地说：“也不能生孩子吧。”
“啊？”越凡没搞明白她外婆的反应。
越婆婆以为两人没听清又说了一句，“我是说，你俩在一起也搞不出小娃娃啊。”
“那没有孩子，以后老了给谁养啊？”越婆婆声音很轻，目光有些发直，好像是想到她们以后老了没孩子，这么一想就忍不住叹气，一声一声的。
“我和薛琪是不可能有孩子，可是两个人自在，老了以后我和她相互陪伴着也不孤单。”
“可是，”老人的表情一下子悲戚起来，眼里泛着泪花，看样子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年轻的时候，我总和你外公说，我身子不好以后肯定走在你前面，你外公每次都说我瞎说，我们肯定能活到七老八十的。可是这有一天啊，你外公就那么没了，一下子就没了……”老人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吓得越凡手忙脚乱地要找纸给老人擦眼泪。
“您别哭，您别哭啊。”越凡语无伦次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其实当时都想跟你外公一起走算了，想想我这以后老了陪我晒晒太阳的人都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但是想想又不行，我还有你妈，还有你，就咬牙扛过来了。可是后来你妈走了，你爸也走了，就剩你了。我就想着怎么也得把你拉扯大，没想到看这这个念头多活了这么多年。”
“你妈孝不孝顺……”越婆婆苦笑了两声又继续说：“你也知道。不过好在外婆还有一个你，总归不是一个人。”
“可是你和小姑娘，这怎么办？以后没孩子，老了就你们俩，人生总有意外的，这……”越婆婆也不好说，一下子噤了声。
越凡听懂了她的意思，当知道她外婆知道自己同性恋的时候，不哭不闹还不骂，她的心就软的一塌糊涂。
她知道外婆爱她，但是不知道她这么爱她。
哪怕外婆思想封建守旧，可是为了她依旧可以让步。她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同性恋，喜欢男喜欢女，她只是怕以后她老了没人照顾，以后没人陪会孤单。
越凡觉得鼻子酸的厉害，她吸了一下鼻子生怕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了下来，越凡深吸一口气说道：“其实以后要是经济允许，我和薛琪也可以领养一个的，当自己孩子养也没事儿的。未来不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嘛，我现在想太多了，万一出了差错，我还得改计划。”
“也是，也可以领养。”越婆婆喃喃自语，“其实，亲生不亲生也没什么，对你好才是最重要的。我就是怕你们老了没人照顾，哪像我，现在有两个外孙女。”
越婆婆说着笑了，拿手抹了抹眼泪。
越凡和薛琪被她说的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您的意思是……”两人心跳加速，耳边都是自己心跳声。
越婆婆笑笑，“你都说喜欢了，我还能怎么办啊？我就是担心你们俩以后。再说了，外婆也不能强迫你们，就像你妈你爸没感情，到最后把好好的家搞成这个样。”
“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开开心心的，小姑娘来了以后你比以前爱笑多了。外婆想看你每天乐乐呵呵的。”
“不过李奶奶说这些的时候神神叨叨的，说是同，同什么什么恋……其实我还真没见过女孩和女孩在一块儿的，估计外头人肯定得说。”
“我老了没几年活头，你未来还长着，但是你得记着，我开心我的，她们说是她们的，你不能不开心，你不开心外婆在地地下也会不开心的。”
越凡一把拉住老人的手，带着鼻音说道：“您今儿是怎么了？总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您放心，我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都开开心心的，难受就难受一会儿，不会总不乐呵的。”
“那好，那就好。”越婆婆握住她的手，看向薛琪，发现薛琪腮帮子上挂了两滴水珠顿时乐了起来。
“怎么还哭了？”
薛琪胡乱擦了擦脸，“没，这是汤汁，不小心溅的。”她真的很感激外婆，她从来没遇到这么开明的老人。外婆真的很爱越凡，很爱，很爱。
“呦，这鱼汤估计水次太多了，清的很，人家熬的都是奶白奶白的。”
越凡闻言笑了起来，薛琪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差点把脸埋碗里去。
“行，你们俩继续吃，我腊肉还没腌完呢。”老人说着就要起身。
“您别急着，饭还没吃完呢！”
“不吃了，我早饭吃太多了。”
“不行，多少吃点。您别走啊！外婆！”
越凡无奈地看着老人快步出了大堂，一点也不像腿脚不利索的人。
她转过头来看薛琪，发现她也在看自己，两人微微一笑，如释重负，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
没想到外婆居然这么容易就同意了她们，真好。
“行了别看了，赶紧吃饭，再不吃就凉了。”越凡拿筷子轻轻点了一下薛琪。
她接着又说：“你喝眼泪吗？”
薛琪一愣，“什么？”
越凡拿了自己的碗去盛鱼汤，她一本正经地重复道：“喏，眼泪啊。”
薛琪当时就乐了，笑骂道：“你就拿我寻开心吧！夜里别想上我床了。”
“那是我床好不好。”
“我说我的就是我的！”
越凡看薛琪故作凶狠的表情，做了一个惊恐的表情很配合地说道：“大官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薛琪来劲儿了，换上坏笑，“嘿嘿，小娘子今天晚上去我家啊！我保证让你……啊！”薛琪还没说完腿上就挨了一记“佛山无影脚”，还没问怎么了，就听越凡喊了了句外婆，她登时老实了。
“我来拿东西。”老人找了东西立马出去了。
薛琪这才龇牙咧嘴摸了摸自己被踹的地方，越凡这一脚可真不含糊。
越凡刚才着急，生怕薛琪在她外婆口无遮拦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那样她俩可真是没脸见她外婆了，所以脚上没了分寸。
见薛琪疼的小脸都皱了，心里紧张，问道：“怎么了？很疼？”
薛琪扫了她一眼，“可不是，疼的厉害，得要小娘子亲亲才能好起来。”
越凡顿时笑了，“能开玩笑看样子踹的不够厉害。”
薛琪也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年关将近，家家都在准备年货。因为是小县城，所以年味很浓，离过年还有一段距离，就能感受到每户人家都在为过年而准备。
因为是高三，所以学校准备给她们补课补到二十八，可把薛琪给郁闷坏了。
这寒假本来就不长，还补课补到二十八，正月初七又开学，学校跟赶着投胎一样。
越凡也很不满，这都要过年了，她想好好陪着外婆，被学校整这么一出她和外婆待在一起的时间又少了。
余见和严深深大学已经放假了，不过看她连个假都没有，也不敢找她玩。
“您看这个怎么样？”越凡拿着路上和薛琪买的门帘给老人看。
“好好，就这个。”老人在切腊肉，看了一眼乐呵呵地应道。
薛琪头也伸了进来，“外婆，中午吃腊肉吗？”
“对啊，你不是爱吃吗？”
薛琪笑了起来，也进了厨房，刚进来就被越凡攘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她一瞪眼，“你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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